正文 第20章 (1)(2 / 3)

讓人不可思議的是,臉上血流的閘門在哪裏呢?血流說退,怎麼一下子就退得那麼幹淨呢?還有,不僅他臉上的血液退走了,手上的血液也退走了,那麼多的血液,都灣到哪裏去了呢?據說心髒是總樞紐,那麼多的血液,總不能都壓縮到心髒裏去吧。要是都歸到心髒裏,豈不把心髒脹破了!人的體溫是靠流動的血液提供的,如同城市的暖氣是靠熱水供應的一樣。既然他臉上和手上的血液退走了,他的手和臉也隨之霎時變得冰涼,如掉進冰窖裏一樣。當然,人的大腦思維活動,也是靠血液給大腦供氧,並由血液中的思維因子帶動的,頭部的血液一退走,肯定會影響到人的正常思維。那一刻,宋長玉腦子裏一片空白,神情呆呆,像失去了思維一樣。直到康隊長讓他喝水,他下意識地把水杯送到嘴邊,思維才恢複了一點點。他說:“康隊長,這太過分了吧,我沒得罪過誰呀!這不是欺負人嘛!就是欺負人也不能這麼個欺負法兒!”他想哭,可眼裏幹澀得很,沒流出眼淚來。血流不暢大概對眼淚也有阻礙。

康隊長讓他馬上去找唐麗華,讓唐麗華找唐麗華的媽媽,再讓唐麗華的媽媽找唐礦長,隻有這樣,礦上對他的處分才有可能撤消,他才有可能留下來繼續工作。《礦工報》最強大手打陣容。康隊長給宋長玉提供了一個情況,說唐礦長是一個怕老婆的人,別看唐礦長在喬集礦耍大牌,一到他老婆麵前就軟杆子了,連最小的牌都耍不成。隻要宋長玉和唐麗華把唐麗華媽媽的工作做通,唐麗華的媽媽願意為女兒幫腔說話,撤消對宋長玉的處分就有七八成把握。康隊長還給宋長玉提供了一個情況,說唐礦長的老婆是後娶的,比唐礦長年輕不少,在礦上,唐礦長是領導,在家裏,唐礦長是被領導。康隊長說:“小宋,還記得一開始我跟你說的話嗎,要當駙馬,你得先當狀元。當上了狀元,駙馬自然就是你的。你現在還是赴京趕考階段,皇帝還不知道你是誰呢,當然不會把公主許給你。”

經康隊長這麼一點,宋長玉似乎明白了,說:“我知道了,這是唐礦長借機報複我。”

康隊長說:“有些事自己心裏明白就行了,不要再對別人說。好了,想開點兒,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天該找誰就去找,別再下井了。你就是下井,礦上也不會給你開工資了。”

宋長玉低頭靠康隊長的床邊站著,沒有就走。他雙手握著的茶杯漸漸地有些涼了。他說:“唐礦長下手也太狠了。”

“哎,你可別這麼說,唐礦長也有唐礦長的難處。再說這也不一定是唐礦長一個人的意見,可能是經過礦領導集體研究的。”康隊長輕輕拍了拍宋長玉的一隻肩膀,“大丈夫能屈能伸,遇到事情可不能鑽牛角尖。孔令安鑽了牛角尖,你看他越鑽越深,越鑽地方越小,恐怕再也伸不開了。我相信你是個大肚量的人,一定會正確對待這件事情。”

“康隊長,您還要幫幫我。”

“我不是在幫你出主意嘛。”

從康隊長辦公室裏出來,宋長玉沒有馬上回到宿舍去。上次康隊長通知他參加通訊員學習班,他從康隊長辦公室出來後,也沒有馬上回到宿舍。這次的心情和上次不一樣了,大大不一樣了。上次是看天天高,看路路長,心像花兒一樣開放。這次像遭了雷擊,而且是晴天霹靂,他有些承受不起。上次他興致勃勃,幾乎把生活區轉遍。這次他頭沉腳沉,找一個黑暗的角落就站下了。把他開除,打回老家,這是他最怕遇到的事。怕鬼有鬼,這個事還是讓他遇到了。大概是由於過於害怕的緣故,他不止一次做夢,夢見他丟了礦上的工作,又回到了老家。每次丟工作的原因都不是很明朗,好像他並沒有什麼過錯,糊裏糊塗地就被打回老家去了。而每次被打回老家,他在夢裏都失落得很,難過得很,好像人生的路走到了盡頭。還有一次做夢,夢見他已經在礦上結了婚,成了家。結婚的對象像是唐麗華,又不是唐麗華,是他上初中時的一個女同學。女同學也在礦上工作。礦上把他開除了,和他結了婚的女同學卻仍留在礦上。和女同學分別時,他抱住女同學大哭不止,以致把自己哭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