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軍長征老幹部顧紅征與民間女子肖久久的幽會,算不算偷情?爭議在鄉人中悄悄地,黏黏糊糊地進行,直到那天肖久久的丈夫與顧紅征刀槍相見。
悄悄的議論變成了公開爭論:有人說,顧紅征與肖久久過去就是夫妻,從來也沒有離婚,有情有義亦在情理之中;也有人說,他們雖然沒有離婚,但肖久久又另外結婚,按照法律也算得婚外戀……
說來,他們的情戀確實有幾分複雜,幾分哀婉,伴隨著一場生生死死的革命,綿延了半個多世紀。
一、夢寐思念的愛妻失約了“嗡――”幾隻紅麵綠身的大頭蒼蠅,翻飛搖擺作飛機狀,肆意在空中劃著圈子,累了,就降落在大白牆壁上。
日頭斜斜的射線在牆壁上一寸一寸隱去,眼看就要消匿……這一天,回家探親的顧紅征什麼也沒幹,就窩在縣委招待所裏看日頭了。他的神情十分專注,目光中流淌著巨大的喜悅,巨大的幸福。
這種流淌的消耗很大,所以,隨著日頭慢慢移動,他開始心煩意亂,喜悅和幸福感幾乎流盡,巨大的失望一寸一寸彌漫上來,籠罩他全身。
“肖久久,你怎麼還不來呢?!”顧紅征嗓子眼裏含糊地咕噥一下。肖久久曾是他朝夕相處的妻子,是他日思夜想的戀人,是他並肩戰鬥的同誌。不過,現在她已是別人的老婆。約別人的老婆出來,就有難處。
晚霞收盡光彩,日頭一晃不見了。顧紅征像被子彈擊中,重重地呻吟了一聲,失望的眸子,掃了一下時刻等待的警衛員,什麼話也沒說。顯然,再說什麼也是多餘。
這天,顧紅征沒有吃晚飯。
辣椒炒魚幹子、醃菜炒肥豬肉……是顧紅征親自點的菜,是他和肖久久最愛吃的菜。這菜深深地浸潤了他們過去的愛情、甜蜜和永遠的回憶。不過,此菜若是一個人來吃,索然無味。
無人搭理的菜肴獨自在桌上散發馨香,忙壞了幾隻嗡嗡的大頭蒼蠅。
顧紅征想:按說,去傳話的人也會注意方式方法,難道,問題出在她現今的老公身上?那就麻煩。
二、她老公從中作梗不允其見麵“老公,紅征回來了,喊我去見見麵,還給我帶了一塊布回來。”那日,肖久久一接到口信,立即高興地告訴老公。
老公也曾是“蘇幹”,以前,提到過去的婚姻,他完全理解、同情,也是大方的。可是,顧紅征真的回來了。老公的臉部不由自主痙攣了一下,隔了一會,他很勉強地,聲音像是擠出來似地說:“那你,就去,見一下,麵吧。”接下來,老公看不慣她換上了那套過節才穿的衣服,衣服上散發著濃濃的樟腦丸子味;看不慣她換了衣服後,竟然顯得那麼苗條美麗;看不慣她像小鳥一樣歡喜地飄飛出門……這麼多看不慣使他感到嚴重的不妙。肖久久會不會一去不返?悵然若失感頃刻間攫住了老公的心。
必須阻撓肖久久,他不顧一切地衝出門。
後來的情景證明他是對的。平日行動遲緩的肖久久,今日飛得比小鳥還快,一眨眼功夫就不見了。老公像老鷹,展開有力的翅膀,箭一般向縣城射去。
縣委招待所已經到了。幾十年的情愛,幾十年的思戀,立即就要見麵了,肖久久的心激動得怦怦直跳,就要跳出來。她停住腳步,擦去津津汗珠,理了理散200亂的鬢發,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穩定了心緒,這才抬腳往招待所邁。
“久久,你等等――”這功夫,老公終於趕上來。對著驚詫不己的肖久久,不容置否地說:“我們回去!”“為什麼?”“不為什麼。”老公的手,鐵環一樣攥住她的手。
“那布呢?”“我們有布,不要他的臭布!”……
數十年呀,生生死死思念數十年,如今終於要見麵,人已到了屋門口,近在咫尺,就這麼離開,何等殘忍……但,從那雙充血的眼睛裏,她看到了熊熊妒火。妒火也是戰火。她實在不願意,親人之間爆發一場新的戰爭,所有的歡樂都化作一腔淚水“嘩”地一下決堤而流。
三、生生死死,他也要見上妻子一麵肖久久是長岡鄉石燕村人,從小擔任了兒童團大隊長、連長。
當年,紅軍打贛州,由於她長得身高體健,15歲便被派去支前慰勞紅軍,背上背著包袱,肩上還挑50多斤的擔子。最恐懼的是白軍的飛機,白軍的飛機來了,大家就把擔子一扔,抱著腦袋鑽進稻草叢或樹叢裏。躲避的時間不短,會東張西望或聊天.有一次,她躲在樹叢中看來看去,就看見了顧紅征。四隻眼珠子對視,骨碌碌轉,顧紅征張口唱了一支撩情歌。
“哎呀嘞――老妹生得白又白,人貌蓋了通天下,十人見到九人愛,啞佬見了開聲哇。”那時侯開展婦女解放運動,號召“由婚”(即婚姻自由、自由結婚)。15歲的肖久久不懂戀愛,卻十分喜愛唱山歌。她常與人對歌,對來對去,就對得情竇初開。
“哎呀嘞――小小鯉魚赤紅鰓,上江遊到下江來;上江食格靈芝草,下江食格苦青菜;不為老妹郎唔來。”“哎呀嘞――妹在屋下織綾羅,哥在門前唱山歌;山歌一唱心頭亂,織錯幾尺花綾羅;你哇要怪哪一個?”“哎呀嘞――阿哥住在江背崗,老妹住在長岡鄉;八角開花難得見,露水泡茶難得嚐—”“哎呀嘞――糖子好吃甜對甜,自由結合不要錢;車子打線長又長,麻石鋪橋萬萬年—”邊唱山歌邊“由婚”,情竇初開的肖久久15歲“由婚”,嫁給了一名山歌手,這位山歌手就是顧紅征。結婚二個來月,他們雙雙去唱山歌擴紅,結果把顧紅征也擴進了紅軍。後來,顧紅征便擔任了周恩來副主席的警衛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