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伽琪本來已經恢複正常的臉色唰的一下紅到耳根。她左看看,右看看,沒有看到徐正彬的身影,磨著牙抓過地上的購物袋,大力關上房門。
整個上午,陸伽琪都窩在被子裏,不肯出來,一是因為肚子痛,二是因為徐正彬回來了。她不明白,這個中午從來不回來的人,今天怎麼回來了?想起早上的事,陸伽琪就覺得尷尬,越想越不願意出去。
直到徐正彬鍥而不舍的敲門聲響了一遍又一遍,陸伽琪才不得不從床上爬起來。
陸伽琪別扭著臉,慢慢挪到餐桌前。
“怎麼今天不忙嗎?”陸伽琪端著麵前的雞湯喝了一口,打破沉默。
徐正彬笑了笑,看那表情自然無比,似乎早上那尷尬的一幕他根本沒看見一般。“左右不過那些事,我已經安排妥當,交給他們處理就行了。”
看著徐正彬的樣子,陸伽琪覺得,既然徐正彬裝沒看見,那麼她幾隻當他真的沒撞見那尷尬一幕。
吃過飯後,陸伽琪收拾碗筷,徐正彬一把奪過她手裏的碗,指了指茶幾上玻璃杯裏冒著熱氣的黑褐色液體,說:“喝了趕緊去睡一會兒。”
陸伽琪本來已經平複下來的心情,瞬間又暴漲起來,臉又蹭蹭蹭變紅。
不等陸伽琪的回答,徐正彬已經背過身,收拾桌上的碗筷。
陸伽琪坐到沙發上,手裏捧著玻璃杯,看著徐正彬忙碌的背影,一股暖流湧進心裏,直達心底深處。
冰凍的心裏,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悄悄的發芽。
等徐正彬洗碗出來之後,看見陸伽琪還端著個杯子發呆。
他皺了皺眉頭,走過來,拿過陸伽琪手裏的杯子,說:“都冷了,我另外給你衝一杯。”
再次捧著暖熱的杯子,陸伽琪笑了笑,原來,被人捧在手裏嗬護的感覺,竟是這般美好,久違的,發自內心的笑容出現在她臉上,一瞬間,幾乎晃花了徐正彬的眼。
轉眼間兩個月的時間過去,F大迎來了寒假,陸伽琪和徐正彬的公寓裏,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徐正穎拖著行李袋出現在公寓門口,一進門叉腰就抱怨:“徐正彬,膽子變大了你,竟然讓我自己做出租車過來。”
陸伽琪笑著接過她手裏的行李袋,拖到自己的房間。
徐正彬眼神毒辣的看看係著圍腰在廚房裏做菜的徐正彬,又看看給她放行李的陸伽琪,嘿嘿陰笑兩聲,一隻手摸著下巴,頭點了又點。
因為徐正穎的到來,公寓裏一下子熱鬧了不少,徐正穎本就是個愛玩的性子,成天拖著陸伽琪這裏那裏的跑,徐正彬看不過去,連加了好幾天班,把公司裏的事安排妥當之後,休了幾天假,索性陪著徐正穎、陸伽琪。
眼見著春節漸漸逼近,算算從十月離家到現在,已經4個月時間,陸伽琪決定回家看看。
剛下飛機,走出人頭攢動的大廳,就看見陸媽媽和陸爸爸急切張望的身影,陸伽琪鼻子一酸,來不及和徐正彬姐弟打招呼,拖著行李飛快的跑了過去。
“媽——爸——”陸伽琪扯著嗓子喊了一句。
陸媽和陸爸循聲望來,看見伽琪,兩個老人都紅了眼圈。
“媽——”陸伽琪一下撲到陸媽媽懷疑,抱著她蹭了蹭。
“讓媽媽看看,有沒有長瘦?”陸媽媽拉著女兒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半晌。
“媽,我哪有長瘦,你捏捏。”陸伽琪拉著陸媽的手放在她的臉上,“都長胖了……”又嘟噥,“都怪徐正彬做的菜好吃了一點。”
“什麼?什麼菜?”陸媽沒聽真切,追問。
陸伽琪愣了一下,才想起剛才一個激動忘記和徐家姐弟打招呼,轉身去看,哪還看得見人影。
“看什麼呢?伽琪,回家了。”陸媽媽也隨著陸伽琪的視線張望。
“沒什麼,走吧。”陸伽琪拉著陸媽上車,還一邊不時回頭張望一番。
剛進家門,還沒來得及緩上一口氣,電話鈴響起。
陸伽琪手忙腳亂的掏出電話,陸媽好奇的湊過腦袋,想看看她家女兒上次換過電話號碼之後,有誰會這麼急切的打電話給她。
陸伽琪邁開步子,嗬嗬一笑,走到陽台接電話。
“喂!”
“喂,伽琪,到家了嗎?”徐正彬一貫溫和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
“恩,你呢?”陸伽琪看著在客廳裏探頭探腦的陸媽媽,低笑出聲。
“什麼事呢?這麼開心?”徐正彬也笑了起來。
“沒什麼,先不和你說了,改天再聯係吧。”陸伽琪有點做賊心虛的掛斷電話,在陸媽媽審問的眼神下,笑了笑。
吃過晚飯,一家三口坐在客廳看電視,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陸媽媽看著陸伽琪,欲言又止。
陸伽琪思量著陸媽媽是不是想問白天電話的事情,幹脆找了個借口,準備回房間。
陸媽媽拉住她,“伽琪……”猶豫再猶豫,“你知不知道秦爺爺住院了?”
“什麼時候的事?”陸伽琪垂下腦袋,這個消息對她來說並不意外。其實和秦南分開,她不是沒想過,秦爺爺知道之後,隻怕一個激動之下,難免會犯病。
“一個月前……”陸媽媽歎了口氣,“你和小南的事我們一直瞞著他,可是時間長了,再想瞞也瞞不住,本來我想在電話裏告訴你,可是一提到秦南你就掛電話……再說,你是我女兒,我想你按照自己的本心去生活,不想這麼多的事牽絆你……你和小南終究是他有錯在先,經過這麼多事,付出這麼多,你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離開,媽媽不想你再重走一遍以前的路……不過現在你既然回來了,秦爺爺以前那麼疼你,於情於理,你都應該去醫院看看他。”
第二天,陸伽琪在陸媽和陸爸的陪同下,到醫院去看秦爺爺,理所當然的在醫院裏遇到了秦南。
看見陸伽琪的瞬間,秦南臉上神色變了又變,激動加驚喜之下,竟然隻是愣愣的看著陸伽琪。
陸伽琪被秦南灼人的目光盯得有幾分不自在,別開臉徑直走到床頭,秦爺爺拉著陸伽琪,難免又是怒罵秦南,罵過之後,又替他說情,接著又感歎陸伽琪長瘦了之類的話。
離開醫院的時候,秦爺爺還不住的說:“伽琪,小南知道錯了,你就當看爺爺這塊老臉,給秦南一次機會。”
走在醫院的走廊上,陸伽琪心情沉重,秦爺爺的請求,她無論如何答應不了。
秦南陪著伽琪一家下樓之後,眼見著陸伽琪就要回家,他突然拉住陸伽琪,“伽琪,給我一點時間……”
陸爸陸媽看見這一幕,兩人都是搖頭歎息一聲,最後還是陸媽說:“伽琪,離開這麼幾個月,有些事你應該已經想清楚了,我和你爸在車裏等你。”
陸媽說完,和陸爸離去。
陸伽琪掙開秦南的手,退後一步,眼睛看著地麵,淡淡的問:“想說什麼?”
“伽琪,你瘦了……”秦南說著,抬手撫上陸伽琪的臉。
陸伽琪閃身避開,秦南的手瞬間落空。
她抬頭,看著秦南,幾個月不見,秦南憔悴了不少,陸伽琪心裏隱隱作痛,她在心裏自嘲,心竟然還會痛!
“伽琪,我們回家,好嗎?”秦南收回手,滿臉期盼的看著陸伽琪,垂在身側的手因為緊張而攥得緊緊的。
“家?”陸伽琪看著秦南,眼裏有濛濛的水霧泛起,“曾經我也以為,那是我的家!可是秦南,以前愛你的那個陸伽琪已經死了,你明不明白?”
“不可能,伽琪……”
陸伽琪拂開秦南握住她肩膀的手,說:“不可能?怎麼不可能?秦南,如果一顆心,在傷心之後隻剩傷心,在失望之後,得到的也隻是失望,你認為那個時候,愛還剩幾分?”
秦南滿眼不可置信的看著陸伽琪。
陸伽琪理了理紛亂的思緒,接著說:“秦南,說得直白一點,就是我累了,我不想再愛你了,你明白了嗎?”
秦南猛地抽吸一聲,眼裏是從未有過的慌亂,“伽琪,如果你不想愛我,那讓我來愛你,好嗎?”
陸伽琪看著秦南笑了笑,笑容裏是滿滿的苦澀,她澀著聲音說:“可是秦南……現在的陸伽琪已經不再需要你的愛……”
轉眼新年過去,陸伽琪有空的時候會和陸媽陸爸一起到醫院去看看秦爺爺,秦南總是在一邊沉默的看著陸伽琪,每當這個時候,秦爺爺總是愁眉不展。
好話說得多了,看著陸伽琪對他說的話並不表態,隻是在一邊或笑笑,或沉默的聽著,秦爺爺心裏也有幾分明白。
自從他知道陸伽琪和秦南的事情之後,他就已經在心裏作了最壞的打算,伽琪是她看著長大的,雖然平常話不是太多,但是性子卻倔,雖然在心裏可惜秦南錯過了這麼一個好妻子,卻也沒奈何。
三月,氣溫開始回暖。自從陸伽琪從A市回來之後,雖然每天徐正彬都會打個電話問候她,間或發一些短信,但是兩人卻沒有見過麵。
這天,陸伽琪一家到醫院看秦爺爺,病房裏,陸伽琪電話響起。從A市回來,另外換了一個號碼,剛換的新號碼,陸伽琪第一個告訴的就是徐正彬,這件事當時她自己也納悶了很久,想了想,她還是把徐正彬歸在她好朋友之列。
陸伽琪走出病房接電話,陸媽媽對陸伽琪每日一個的神秘電話已經見怪不怪,倒是秦南,看見陸伽琪的樣子,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