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南在酒店大廳苦等一夜,沒有等到陸伽琪,這時,他才真切的體會到,原來無望的等待,滋味是那麼難受,一顆心懸了又懸,緊了又緊。那麼陸伽琪,在曾經那些個日日夜夜,她是怎麼過來的?
秦南緊緊揪著已經被他揉得零亂的頭發,抬起憔悴的臉,眼神裏是茫然的神色。他猜測昨晚那聲“伽琪”不是他的幻聽,一定是陸伽琪看見他在這裏,所以躲著不見他。
他不知道該如何挽回陸伽琪對他的愛。
茫茫然坐到中午,還是沒等到陸伽琪,秦南失落地離開酒店。他走了,他不知道在他的身後,有一雙眼睛一直注視著他的離開。
“伽琪,喝點鱸魚湯吧,你不是最喜歡喝鱸魚湯的嗎?”熱氣騰騰的飯菜間,陸伽琪埋著頭,徐正彬把盛好的湯放到陸伽琪麵前。
從秦南離開A市之後,已經3天,這幾天裏,陸伽琪時常神情恍惚,做事的時候,也總是錯漏白出,徐正彬看著她魂不守舍的樣子,讓她回去休息。這個時候,陸伽琪總是強打起精神對徐正彬一笑,又埋頭做事,然後繼續做,繼續錯。
徐正彬無奈之下,隻好停下手裏的事情,拽著陸伽琪上街。
他想,總得找什麼東西讓陸伽琪把心裏的苦悶都發泄出來,這麼憋著,他還真擔心她會憋出病。於是,遊樂園的過山車上,陸伽琪終於如徐正彬所願,“狠狠”地把情緒宣泄了一番。
從過山車上下來之後,陸伽琪隻覺得腦袋裏一陣天旋地轉,胃裏也一陣翻騰,她直有一種把徐正彬大卸八塊的衝動,但是奈何手腳發軟。
這麼一番折騰下來,陸伽琪雖然精神不濟,但是眉宇間那種憂愁的神色,倒是暫時消散一些。
陸伽琪抬起頭,狠狠瞪了徐正彬一眼。
徐正彬笑了笑,說:“我也不知道你坐過山車,反應這麼大。”
陸伽琪磨磨牙,她心裏明白徐正彬是在擔心她。她還記得,小時候第一次坐過山車,下來之後也是這樣的天旋地轉,胃裏翻騰,所以從那一次之後,陸伽琪再也不碰過山車了。
陸伽琪勉強喝了一碗湯,這幾天,她總是吃得很少。
第二天清晨,陸伽琪還在睡夢中,就被徐正彬敲門叫醒,拽著去登山。
第三天,又參加了什麼自行車自駕遊。
三天下來,素來不愛運動的陸伽琪感覺全身上下都似散架了似的,尤其是大腿又酸又疼,陸伽琪窩在被子裏哼哼唧唧。
所以,第四天,當徐正彬敲響陸伽琪房門的時候,換來的是一聲“河東獅吼”。
碰了一鼻子灰的徐正彬訕訕摸著鼻頭,心想,能罵人,看來心情應該好一些了。
簡單的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去,陸伽琪眼見著徐正彬每天都丟下手裏的工作陪她散心,心下過意不去,頹廢了一個星期之後,終於振作起來。
看著陸伽琪臉上漸漸流露出的笑容,徐正彬緊皺的眉頭終於舒展開。
一個月的時間匆匆而過,除了偶爾給家裏打電話報平安外,陸伽琪的手機依舊長期關機,這一個月的時間,秦南又來A市找過陸伽琪幾次,但都是無果而返。
陸伽琪每次開機,手機裏的短信總是一條接一條的彈出來,收信箱裏滿滿的都是“老公”發來的短信。
“伽琪,我錯了。”
“伽琪,對不起。”
“伽琪,回家好嗎?”
“伽琪,不要不理我。”
……
陸伽琪看著短信,心裏一陣陣抽痛,那些過往的記憶一片一片飛進她的腦海,填滿她思維的空間。
陸伽琪拿著手機發愣,門外“扣扣”的敲門聲響起,“等等,馬上就好。”她緊了緊捏著手機的手,片刻之後,按下刪除鍵清空收件箱、關機、取出電池板、拔卡。
她開門的時候,徐正彬提著行李袋斜倚在門口,她朝他笑了笑,把手裏的行李袋遞給徐正彬,和他並肩而行。
走過樓道轉角的時候,她把握在手心裏的卡隨手扔在垃圾桶裏。
徐正彬眼角的餘光瞟見她的動作,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陸伽琪卻一把拉了他,快步走向電梯,笑著說:“終於不用再住酒店了。”
兩室一廳的公寓裏,陸伽琪打開行李袋,一件一件的把衣服掛進衣櫃。
“伽琪,你真的想好了?”徐正彬已經整理完行李,站在門口看著她。
“我說你這人怎麼這麼婆婆媽媽的?我現在好歹也是你的半個合夥人,住在一起方便一些。難不成你反悔了?想收回我的股份,我可告訴你,門都沒有。”陸伽琪嗔怒的瞪著徐正彬。
徐正彬聳聳肩,笑了笑,問:“想吃點什麼?”
“隨便,隻要你現在別在我眼前晃得我眼花就成。”陸伽琪一邊說一邊站起來,推開徐正彬,關上房門。
門外,徐正彬看著緊閉的房門,眼神黯然。
門內,陸伽琪靠著門坐在地上,閉著眼——對不起,徐正彬。
原來,半個月前,徐正彬有意邀陸伽琪入股,而陸伽琪左右也沒找到什麼事情做,S市她暫時不想回,想了想,索性答應了徐正彬的邀請。
幾天前,徐正彬提議,既然要在A市發展,長期住在酒店,不如租兩套單身公寓,陸伽琪想了想,直接提議徐正彬租一套兩室一廳的公寓。當時,徐正彬愕然了很久,陸伽琪攪著麵前的咖啡,垂下眼簾,不敢看徐正彬的眼睛。
因為,她有她的私心,每次打電話回家,陸媽媽總是會試著向陸伽琪提一些關於秦南的事,陸伽琪每每選擇回避。陸媽媽說她這是在逃避,她也知道她是在逃避。所以,當徐正彬提出租兩套單身公寓的時候,她就想,或許,或許可以試著靠近徐正彬,或許,這樣就能忘記秦南。
徐氏剛剛在A是起步,很多事情要打理,徐正彬總是早出晚歸,每天早上,他總是在陸伽琪起床之前做好早餐,等陸伽琪起來之後,徐正彬已經出門,而她,獨自一人坐在餐桌前,懷著十二分複雜的心情吃完早餐,再繼續徐正彬分配給她的工作任務。
看著徐正彬這麼繁忙,陸伽琪也提過要和他一起分擔工作,但是每次徐正彬總有借口拒絕陸伽琪的要求,隻分配一些輕鬆的工作給她做。陸伽琪想著徐正彬這麼繁忙,但是還記掛著給她做早餐,心裏著實過意不去,所以,她決定以後的早餐還是她來做得了,雖然比不上徐正彬做的美味。
於是,某天清晨,陸伽琪趕在徐正彬之前起床,輕手輕腳的做了一頓早餐,徐正彬起床,看到早餐,眉頭皺了皺,什麼都沒說,吃完之後上班去了。
第二天一早,陸伽琪依樣畫胡,剛穿好衣服打開房門,卻發現早餐已經放在桌上,而徐正彬坐在沙發上,正埋頭整理一堆文件。
聽見開門聲,抬頭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說:“早!”
陸伽琪嘴角抽搐,難不成她手機時間設置出了問題?
陸伽琪半晌沒動靜,徐正彬好奇的看她,問:“怎麼了?”
陸伽琪猶豫半晌,“現在幾點鍾了?”
“六點十分。”
陸伽琪愣愣的點點頭,重複了一遍:“六點十分。”然後飄忽忽的走進洗手間,飄忽忽的刷牙洗臉,飄忽忽的走出來坐到餐桌前。
七點鍾,徐正彬出門的時候,回頭對陸伽琪說:“伽琪,其實以後你可以不用起這麼早。”
陸伽琪愣愣的點點頭,她還敢起早嗎?
從這以後,陸伽琪不得不心不安理不得的享受徐正彬做的早餐。
從這以後,每逢徐正彬加班的時候,陸伽琪都會親自做了飯菜送去給他。
這天,徐正彬比平常晚了半小時出門,看著陸伽琪緊閉著的門扉,徐正彬有些納悶,想要去敲門,又擔心陸伽琪是不是還在睡覺,想了想,最後還是沒有敲門。
聽著徐正彬關門離去的聲音,陸伽琪等了好一會兒,才從被子裏爬出來,一隻手捂著肚子,飛快的竄進衛生間。
她剛進去,客廳門開啟,徐正彬又走了進來。
看著陸伽琪大開的臥室門,徐正彬更加納悶,他走到茶幾前,拿起上麵的一個文件袋,正準備返身出門,眼角的餘光撇見陸伽琪床單上一些可疑的血跡。
他楞了愣,眼裏了然的神色閃過,再次轉身,恰巧這時陸伽琪打開衛生間的門,兩人目光在空中交接,陸伽琪一驚一乍:“你怎麼回來了?”
徐正彬尷尬的咳了咳,“我回來拿文件。”
陸伽琪臉色蹭蹭變紅,猛地關上衛生間的門。徐正彬再次尷尬的撓撓頭。
“你怎麼還不走啊?”聽不見關門聲,陸伽琪在衛生間裏咬牙切齒。
“那個……”徐正彬猶豫半晌,“我是想……”
“趕緊走!”陸伽琪口氣不善。
徐正彬摸摸鼻子,拿著文件袋離開。
確定徐正彬已經離開,陸伽琪紅著臉從衛生間裏出來,一隻手捂著肚子,一隻手遮在身後,一邊還注意著客廳門那裏的動靜,飛一般跑進臥室,關上門,心想,這次真是糗大了,徐正彬應該沒發現什麼吧?
大約十分鍾之後,確定徐正彬應該不會再次去而複返,陸伽琪火速穿上衣服,拎了包就往門外衝,剛打開客廳的門,險些被門口放著的一堆東西絆倒,心裏夾雜著一股子無名火,正準備爆發,仔細一看,竟然是她準備去買的衛生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