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的月光,稱不上華麗。
從雲靄的間隙中流露出的,
隻有無盡的寒意。
然而夜晚的寒冷,
可以使懦夫現形,
亦可挑起勇者的戰意。
朔風撩起金色的發絲,
她,
正沉浸在未敢奢求過的重逢裏。
胸中湧動的情感,
是喜悅、或悲傷,抑或是愧疚?
不敢直視,
他的身影,
想要呼喚,
隻化作一聲悶息。
曾出現在夢裏,
此刻卻倍感戰栗。
至親之人,
溫柔不在,
所有思念,
傾注於劍,
而她的聲音,
卻回應著他揮落的利劍,
——無數次在夢中念起,
“父兄大人!”
這是……她所有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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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聲音,並未阻止劍的軌跡。
反倒是出於對那鈴音般的嗓音的回應,
他的劍,已經不可逆轉地揮落。
“——鏘啷——”
仿佛是讀懂了他的意思,少女的劍架在久別的兩人之間。
雖然隻有一人之隔,但那卻相差了數個世紀般深遠的距離。
時光的沙礫掩埋了曾經的輝煌,
無數的榮耀盡歸於塵土,
遺留下的,
唯有對至親之人的思念之情。
“父兄大人……”
不死心的少女近乎絕望的呼喊,她絕不想與他為敵。然而這份撕心裂肺的痛感,並沒有通過冰冷的劍身傳遞給近在咫尺卻相隔遙遠的故人。她對他的思念,也轉變為鋒利的尖刀,刮損著她已幹涸的心。
為何要與至親之人兵刃相向?
她無法明白,無法明白為什麼還會有重逢的機會,無法明白為何溫柔的他會對自己拔刀……更叫人痛心的是……對自己無能的愧疚與懺悔。
他養育了她,她卻毀滅了他的孩子……
這不仁不義不忠不孝之事,直到現在還纏繞在少女幹涸的心房,就像頑固的老樹枝一樣,無論如何也無法將它們連根拔起,更何況少女也從未想過要舍棄這份愧疚之感。
“父兄大人……對不起……”
就像一個病入膏肓的病患,少女近乎昏厥,她的聲音從未有過的顫抖暴露著她內心的不安,更展示了她不為人知的愧疚之情,那是對殘酷現實最大的不滿,更是對自己的無能為力的一種呻吟。
時間靜止了,恐怕那隻是一秒不到的景象。
毫無疑問,他聽到了少女的聲音。
但是手中的劍卻不曾停止,
一次又一次,看不見的兩把劍相互碰撞,迸發出激烈的火花。
乳白色的路燈將對戰的二者的身影拉得老長,
但是少女的影子卻在不斷後退,
無論如何也無法發揮出與Lancer戰鬥時的魄力與氣勢,
節節敗退,哪怕是防守也要費盡全力的少女,頹勢盡顯。
他的劍就如同少女的自責之情,不斷撞擊她脆弱的心之壁。
在少女眼中,他正責問著自己的無能,如同拷打一個窮凶惡極的罪犯,然而,她卻隻能揮劍格擋,因為她的心理,還抱有對聖杯的追求,更有對父兄大人的思念……
彼此已經不說話了,
冰冷的冬天空氣,還有吐出的白色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