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說自己命硬,應付你的八字足矣。”
暮的,前頭的商家小爺住了步子,停在一商照片前頭不再挪步。
“在看什麼?”
“我看這屆的倫巴舞後。”
沈京華笑道
“是什麼樣的美人?”
商小爺搖頭嗤笑道
“最近不太關注女人長相了。”
他最近像是得了臉盲症,眼裏隻認得沈京華,隻是方才那女人的眉眼、同沈竟有八分像。
沈京華笑笑不語,仍是往前走。商家小爺瞅了眼上頭日期,24年前的老照片了。
舞會上出了岔子,高門小姐坐著火車從北邊風塵仆仆趕過來,得了商家小爺的去處便直接尋了來,卻見人群中央舞池裏的兩人、快狐步跳的那麼天衣無縫。
她是大家閨秀,鬧不起來。隻能收拾了東西等在飯店三樓會見廳,大堂經理閱人無數,看穿戴舉止就知這小姐不是等閑之輩,示意服務員送了熱茶和一碟子紅寶石蛋糕。
她聽說商小爺在滬上被女人勾住了腳,可沒想到被勾的這麼厲害,男人看女人的眼神最是藏不住事兒,這是不論你有多少城府見識的,都藏不住。
商家小爺看她眼神裏的戀若有兩分,看沈京華就有八分,剩下兩分留著來戀自己。她爭不過滬上這個。
舞會結束已是淩晨,立秋的時候夜裏風格外冷,大堂裏也冰透透的,她的手都要凍麻了。副官引了商家小爺來,二人在會見廳說了幾句。
“怎麼來的?”
“我派車送你回去,回新宅去,不要亂走動,你父親那裏等我得空想辦法替你轉圜,總不能真讓你們斷了關係,豈不是我的罪過。”
她隻有一句好。還能說什麼呢?有情也是無情也罷,原先的兩分情就能勾的她一個讀慣了四書五經的大家閨秀六親不認,她指望現在還能留半分情給自己,也不算白瘋魔一場。
可惜轉瞬即逝的功夫,他就已全身心投到新的裏去了。送她回去,替她轉圜,旁觀者一樣態度,似乎從頭至尾隻她一個在唱獨角戲。拋棄明姓拚盡全力爭來的姻緣,隻讓她得了那短短幾日的虛幻甜蜜。她總以為他已經被抓在手裏了。為這場夢,她付出太多,如今連覺得不值的念頭也不敢起了。
其實他先頭開始就是淡淡的,隻是拋出了樹枝子上的一片葉尖兒,便引的她得了暗號一般、死命不顧一切的爬上樹幹,回頭看、雙手被倒刺兒紮的血肉模糊,那棵樹晃晃身子告訴她,該下去了、回去吧。認了罷,從你往上爬開始,他早不在這棵樹上玩兒了,森林裏得樹多、精怪也多,樂趣無窮。
商家小爺帶著他那個滬上的坐車走了,高門小姐從三樓會客廳窗戶望下去瞅見那女人。被商家小爺寶貝一樣裹在軍服大衣裏,隻露了一商臉。她穿的素白,皮膚冷白、可人卻豔的像血。她承認這女人長相無疑是美的,可絕不是國泰民安四海升平的美、不知為何、看見那張臉隻能讓她想到支離破碎的虛無與國破家亡的傾頹。
她走到一樓大堂,經理早在門口等著,商家的轎車也侯在門口。京8888,趕了一天的路,隻覺寒冷。秋天夜裏的風吹進大堂,她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經理叫住她,遞給他一塊厚厚的素白色羊絨圍巾。
“是沈小姐囑咐的,雖是南國,秋夜仍舊風冷。”
上了車,一股暖意撲過來,直往她身子裏鑽。車上暖風開到了最高檔。車裏的司機熱的將外套褪了,又遞過來一個白色茶杯道
“四小姐,您喝水。”
“謝謝,不必。”
今日是她信期,又顛簸勞動,心情鬱結,一晚上小腹都疼的厲害,方才在會客廳喝了好幾杯暖茶也是徒勞。
見茶杯溫熱便捧在手裏取暖,不一會兒車上暖風吹的燥了起來,她不由得揭開茶蓋喝兩口潤嗓子,一股衝鼻子的薑辣味兒和著紅糖的甜味兒,驚訝之餘小腹瞬間暖和起來。是紅糖薑茶……
她方才想錯了,不僅是自己,商家小爺所有女人加在一起都爭不過這個滬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