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啟動了,人生的新階段開始了。
一路無話。
第二天到北京,拖著大包小包走出火車站,內心有點小激動--北京,我來了!
幾年後有一部熱播劇《北京人在紐約》,由薑文扮演的王啟明初到紐約的時候也來了這麼一嗓子:紐約,我,王啟明,來了!初到某地心中又有點躊躇滿誌的時候是不是都會來這麼一下子不得而知,但對我來說興奮是一定有的。
義烏人在北京。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心裏就不時冒著一點小衝動,想出去看看外麵的世界。從小就在父母的安排下按部就班地生活,這次終於衝出了鳥籠,恨不得還要再來另一嗓子--我自由了。
殊不知自由和責任是相互關聯的,自由大了,身上的責任也就大了,自己“自由”做出的每一個決定所引發的結果都要由自己來承擔,這就叫自由的代價。但更多的時候,我們隻看到(或是隻願意看到)自由的部分,而有意無意地忽視了“責任”的部分。
剛下火車當然想不了那麼多了,那時候想的隻是怎麼才能到學校。因為比學校建議的時間早了一天來北京,北京站口還沒有學校安排來接站的人。不過還好,錄取通知書上說得很清楚,先坐地鐵到西直門,然後換乘375路或坐地鐵到積水潭然後換331路公交車。
按圖索驥,照章辦事。
去西直門。
找地鐵沒什麼問題,出了火車站就能看見地鐵站。問題是到了西直門從地鐵站口出來後,轉向了。如今著名的西直門橋那時候還沒有改造,我也還沒聽說版本眾多的關於西直門橋如何繞暈各路神仙的故事,但看來西直門容易轉向的傳統由來已久,我也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了一把指示標誌不清帶來的嚴重後果。
想到了父親N多囑咐中的一句:“路在嘴下”。決定一試。
背著我的行李包和兩床棉被外加一個收錄機,我站在路邊準備問路。
攔住的是一對母女,情急之下也不知道如何稱呼,張嘴來了一句“師傅!”
一定不是最合適的,但doable(可行)。
母女很熱情,告訴了我正確的方向,我也經曆了“自由”之旅中和陌生人的第一次親密接觸,獨立完成!
順利坐上了375路公交車抵達學校,可問題是學校第二天才正式報到,當時學校沒人接待。
怎麼辦,去哪兒?晚上住哪兒?
磨磨蹭蹭地來到了男生宿舍,居然碰到了一個義烏老鄉,87級的,他非常熱情地把我安排在了他隔壁的一間宿舍。
真是天無絕人之路!
每次想起剛到學校的這段經曆我都頗為感慨。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對於新生來說,如果這時能有人幫一把,帶一下,勝造七級浮屠。
後來去英國留學,臨畢業時看到一群下一學年的中國同學已經提前來到學校,我曾主動上前問他們是否需要幫助,說我可以幫著介紹一下學校的情況和他們將要生活的小鎮的情況。我並不知道他們是否需要幫助,但這是我剛去一個新環境時希望得到的幫忙,我隻是根據自己的經驗以己推人而已。
有的時候我們隻是需要稍稍地伸一把手,於受助者來說卻無異於雪中送炭。
感謝樂於助人的87級老鄉。
晚上睡覺前無意中聽見我借宿的寢室裏有兩位高年級同學在進行一次感情生活臥談會,談論的話題無非是其中一個男生很苦惱,拿不準正在交往的女生到底是什麼意思,是要分手啊還是對哪兒不太滿意啊還是別的什麼意思。對此事的前因後果全然不了解且從未談過戀愛的我居然還時不時地插上兩句,堪比幾年後在電台當客座主持人時以一個學生身份在熱線節目中傾聽聽眾訴說家庭情感困惑。
後來這個男生有沒有解開心結不得而知,唯一記得的是當時得到的印象--大學生活真的很豐富啊!
第二天,正式報到。
我是一名大學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