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你褲子也著火了!”也不知是誰在一旁提示著。
道長正準備把褲腰帶也解開,好在理智製止了他,他當機立斷整個人就地滾了兩遍,好將身上的火撲滅。再站起來的時候,火是撲滅了,可整個人灰頭土臉,就像是從煤堆裏爬出來的。他也不管躺在地上的半截桃木劍,隨便扯了個人就急急發問,“我臉上燙傷了沒有?破皮了嗎?”
哪裏像個得道的高人。
“大師,你不是王母娘娘附身了嗎?怎麼王母娘娘走啦?被火嚇走的?”我身旁的青年這一高聲提醒,所有人包括房東大媽都立即反應過來,狐疑地看著道長,不得不懷疑自己重金請來的茅山道士是不是個騙錢的冒牌貨。
那道長被火一燒,原本就心情鬱悶,現在被當眾揭穿更是惱羞成怒,氣急之下,拔了腳下的鞋子就往青年扔來,“多管閑事!”
青年倒是機靈得很,早已經無影無蹤了!
“啪嗒——”
於是那隻鞋子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我的腦門,那力道,那速度,那臭氣……頓時讓我眼冒金星,差點痛得流眼淚。我kao!我就是出來打醬油的,圍觀也要被扁嗎?
“喂,不是我啊!”我忍著淚,四處搜尋那個青年的身影。好好的玩什麼魔術撲克牌!累人受過!我咬牙切齒地想,千萬別讓我再碰見這隻災星!
004
我在附近的麥當勞找到了小茵。
她正扯著一個麥當勞的女員工說話,“求你把阿遲的電話告訴我,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他說。”
阿遲,阿遲,直到現在,她的腦袋裏還是隻有阿遲。
女員工很不耐煩,“他沒有電話。不好意思,我在上班,不方便閑聊。”
“那他現在住在哪裏?你既然是他女朋友,你一定知道,對不對?你放心,我找他不是要做什麼,我隻是有很重要的事找他。”我從來不曾見過小茵這副模樣,在我印象中,她一直是一個大大咧咧,凡事滿不在乎的女生,竟然也會這樣為了愛情糾著人不放。
我隻好幫腔道:“你也不希望我們天天來纏著你的男朋友吧?讓他們見一麵,把話徹底說清楚,從此以後各回各家,各找各媽,這樣難道不好嗎?”
女員工被纏得沒辦法,無奈地看著我,“我真不知道他在哪裏。”見小茵一臉不相信,依舊沒有鬆手的意思,隻好說道:“真是怕了你,好吧,實話告訴你,我其實根本就不是阿遲的女朋友。”
“什麼?!”
“是他找我假扮他女朋友的。”女人索性和盤托出,“你也看到了,我跟阿遲隻是同事而已,他來這間麥當勞也沒多久,人挺熱心的,跟大家關係都很好。他找我幫忙,我當然不好拒絕。昨天他辭職後,也沒告訴我去哪裏了,所以我真的聯係不上他,現在……可以放手了吧?”
小茵有些不好意思,趕緊鬆開手,可是卻更加不解了,“那他沒說為什麼嗎?為什麼要找你騙我?”這事情聽起來還真的是有些奇怪,怎麼都像是小說裏的情節。
女人聳聳肩,“那我就不知道了,可能他有什麼難言之隱吧。”
我和小茵出來的時候,她一個人悶在一旁一句話也不說,我隻好打破沉默,“假扮女朋友,這到底唱得是哪一出?”
小茵一點埋怨的意思也沒有,“苗苗,其實我現在也沒心情管他是真的移情別戀還是找人假扮,我隻是想快點找到他!他的病比我的還要嚴重。我真的怕他有事!”
我本想告訴她,那個道士不過是假冒偽劣品。可是仔細想想,道士雖然是假的,卻並不表示小茵以及那些住客沒有撞邪。小茵從前雖然健忘,但那絕對隻能稱作馬虎糊塗,現在她的忘性大得離譜,的確是不對勁。那個災星雖然可惡,但他說的那番話,或許也並不完全是恐嚇。
“小茵,你也覺得是有鬼怪作祟?你信這世上有妖怪?”
小茵捂著頭,“我也不知道該不該相信,隻是這件事真的太詭異了!”
“苗苗,你倒是快幫我想想辦法,如果真的是有什麼妖魔邪氣,再找不到阿遲,我真的怕他會有事!”她急得臉都紅了,抓住我的手全是汗。
她心急如焚,我也不能袖手旁觀,於是說道:“要找到他也不是完全沒可能,我們去他租的房子裏再看看,或許能留下什麼線索呢?”
小茵慌亂中隻好抓住我這根稻草,“苗苗你說得對!我帶你去。”
“呃,等等。”我扭身又走回麥當勞,在小茵疑惑的眼神中,大聲地點餐,“來兩個麥香魚漢堡。”
小茵嘴角一抽,“苗苗,我們現在不是去郊遊……”
005
房東大媽正跟一群租客就冒牌道長的事進行著緊密地磋商,根本無暇他顧,當小茵表示要去阿遲曾經的房間找遺失的東西時,房東飛快地就把鑰匙扔給她。
房間裏頭隻有幾件簡單的家具和一台老舊的21英寸彩電,空蕩蕩的,似乎屬於阿遲的東西都已經搬走了。
小茵有些懊惱,“哎,什麼都沒有,怎麼找線索?”
我拍了拍她的肩,“這樣吧,你再去問問房東,說不定阿遲退房的時候,有提到他要去哪裏呢?”
盡管不抱有什麼希望但小茵還是點頭答應,死馬當成活馬醫吧。
我當然不指望小茵能問出什麼來,我隻是把她騙走而已。對於小茵來說這間房裏可能一點線索也沒有,但對於我來說就不一樣了。就算這個叫做阿遲的男人把所有的東西都搬走了,卻還是會留下一樣東西,那就是他的——氣味。
我啃了一大口漢堡,享受著美味的同時,也伸長鼻子分辨著空氣中各種各樣的氣息,拜貓神所賜,我這隻鼻子在麥香魚的刺激下已經靈敏百倍,瞬間就把這屋子裏人的氣味和黴味、消毒水味以及窗外隱隱飄來的飯菜香味區分開來。
毫無疑問,屋子裏最濃的毫無疑問就是阿遲的。
他每天住在這裏,就算把所有的東西都搬走了,床鋪、書桌甚至牆壁和地板也仍舊會保留他的氣息,遲遲不退。我不用太費力,就已經記住了這股氣味。
老實說,我總覺得阿遲的氣味有些怪怪的,一般來說每一個人的氣味雖然不一樣,但都是單獨一種的氣味,可是阿遲的氣味卻一點也不淳厚,像是有許多種人的氣味雜在一起的。難道是因為阿遲病得太重,所以氣味都是雜亂的?可是,也不對啊,為什麼小茵的氣味依舊沒變呢?
我戴好墨鏡,全副武裝後,這才出門找小茵,遠遠就瞧見小茵跟一個三十歲左右陌生的男子在交談。小茵從男人的手中接過一個小巧的塑料盒,語調有些激動,“這個是阿遲讓你給我的?那他人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他隻是讓我提醒你,一定要按照單子上寫的照做,保你藥到病除。”她對麵的男人衣著平凡,相貌也十分普通,看起來就是一個路人,可是我走近的時候,卻有一股氣味撲麵而來,正是和阿遲遺留下來的氣味一模一樣!
我心下一凜,下意識地就更加集中精力,然而,更讓我震驚的是這種氣味分明是從小茵對麵的男人身上傳來的!
沒有人的氣味是相同的,就算是父子一家人,長期生活在一起也隻是相似而已,不可能完全相同!那麼眼前這個和阿遲氣味相同的男子是?
“阿遲?”我走上前的時候,試探地喊了他一聲,男人身子明顯一僵,小茵扭轉頭瞧見我,連忙解釋道:“不是啦!苗苗,是阿遲讓他帶些東西給我的,原來阿遲早知道撞邪的事,還找到了治愈的辦法。”她想了想又憂心忡忡地看向男人,“那阿遲他吃藥了嗎?他的病好些了嗎?”
“好了,他沒事。”男人的目光有些閃爍。
“是嗎?你真的不是阿遲?”我猶疑地看了那男人一眼,他臉上的表情和說話的口氣更加讓我覺得可疑。
“當然啦!”小茵湊到我耳畔小聲說,“我家阿遲長得很帥的,而且才19歲啊,當然不會是他啦!苗苗你什麼眼神啊!”她正對我的眼光表示抗議,卻忽然驚叫了一聲,“苗苗!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是了,盡管我戴著墨鏡,但側麵的小茵多少還是能瞥到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現在一定跟貓的一樣,像一對碧綠的寶石,陡然瞧見,一定會讓人嚇一跳。我但是此刻我也顧不得小茵的驚訝,對著男人咄咄逼人,“你如果不是阿遲,為什麼身上的氣味跟阿遲的一模一樣?!”
那男人麵色大變,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在小茵向他投去疑惑不解的眼神時,他幹脆一轉身,拔腿就跑!
還說不是阿遲?!若不是心裏有鬼跑什麼?!
“別跑!”我不假思索地就追了上去,眼見他往湖邊跑去,心裏頭卻是沾沾自喜,跟我比速度!笑話!一般家貓都跑得比人快得多,更何況我是像貓神看齊的!不用五秒鍾,我就能追上他。
可是,為什麼差距越拉越大呢?我忽然間意識到什麼,把手一抬,根本就不是貓咪厚厚的肉墊,分明是我雪白的人手!原來麥香魚的效力已經過了,我那些貓的特性已經退卻。
我趕緊把包裏的麥香魚漢堡掏出來,顧不得形象就準備塞進嘴裏,背後突然傳來一聲疾令:“定!”然後我整個人就定在那裏,一動也不動。
我急得要命,幸好前邊的男人也被定在原地,像是一尊奔跑者的雕塑。我拿著漢堡的手忽然一鬆,我眼睛一斜,差點沒暈過去,又是那個捉弄假道長的家夥!此刻他正拿著我的漢堡往自己的口裏送,“居然還是熱的。味道不錯!”
“喂,你幹嘛?!”我氣得快要說不上話來,這人是捉弄人上癮了吧。
這隻災星吃了我的漢堡還不過癮,竟鄙夷地笑道:“你可真好吃啊,跑步的時候還吃東西,不怕胃下垂?”
“我吃東西礙著你了?胃下垂礙著你了?你快點給我解穴!”我火冒三丈,要不是被定住,現在絕對能一跳三尺高。
斜眼瞄前方的男人,他似乎也在掙紮,可人還是紋絲不動。
“我隻是想讓前麵的人停下來,誰讓你緊跟著的。就隻好把你一起定身囉。”災星從我的頭頂拿下一張黃色的撲克牌,非常不滿地說,“還有,我這是定身術,不要把我的法術跟武術混為一談。”
什麼騙人的法術!就隻會捉弄人!我冷哼一聲,一把將他手裏沒吃完的漢堡搶了過來,順手扔進垃圾桶,大闊步走向疑似阿遲的男人。
006
小茵找過來的時候,我正盤問著那個男人。
他死不承認自己就是阿遲,我哪裏肯相信,“你不是阿遲,那你跑什麼?”
小茵隻怕錯怪了好人,也幫道:“苗苗,你會不會弄錯了?先生,如果你知道阿遲的下落,能不能告訴我,我想見見他。”
“我根本不知道誰是阿遲,我隻是來送信的!”他一口咬定,甚至還頗為憤慨,“喂!你們是什麼人?快點放開我!”
“放你走?別做夢了,我怎麼可能放走妖怪。”一直站在旁邊的災星一開腔,頓時把我和小茵嚇了一跳。
“妖怪?!”我和小茵同時驚呼,幸好我們四個人在靠湖邊的樹林裏,別人隻當我們是在散步玩鬧並沒有引起太多的注意。雖然說這個災星有些神秘古怪,可是會用撲克牌變點小把戲就能隨便說別人是妖怪麼?我不信災星的危言聳聽,也不想嚇著小茵,“胡說,他如果是妖怪,那為什麼他的身上沒有妖氣?隻有人的氣味?”
“那也要看是什麼妖,就譬如眼前這位三屍妖同誌,根本就是人體裏生出來的,當然會是人的氣味。”災星不慌不忙地解釋著,目光落在我身上時卻帶了一絲好奇,“不過,你怎麼知道他身上沒有妖氣?”
我心底一沉,這個災星真是不好應付,差一點就把我暴露出來了,於是胡謅道:“電影裏頭不都是這樣嗎,妖怪一來就說‘有妖氣’!我確實沒聞到有什麼特別的氣味啊。倒是你,拿張撲克牌就當什麼符,當我們是傻瓜糊弄啊!”
“不懂就不要像貓狗一樣亂叫!”災星冷哼道,食指與中指間夾起一枚銀色的撲克牌,雙手成訣,銀光晃得人眼睛都花了,“用這枚符籙配上降魔咒就能讓人原形畢露。是不是糊弄你,等我念咒不就真相大白了。”
“喂,你說誰像貓狗了!”我氣得大叫,這家夥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偏偏一旁的男人已經嚇得不打自招,“你別念!我承認,我就是阿遲!求你別念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