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了,人家也幫化驗了,藥是沒有一點問題的,藥效是最好的,就是標簽給貼錯了,打胡麻用的藥,給貼成打土豆地的了,打土豆地用的農藥又把標簽貼成打毛豆地的了……”
“啊,原來是這樣子的,怪不得了,莊稼會死苗,我就說嘛,人家既然能做出農藥,就不可能沒一點效果,還專門毒死莊稼,那貼錯標簽也是他們責任呀,這下好了,讓鎮裏的派出所直接通知那河南那方麵的警察把那個藥廠的負責人抓起來,賠錢的事就由他們賠了,我們也是受害者嘛。對了,要是向那個廠裏要上錢了,我們不能和村裏的人說藥有問題,如果說了,大家都來要錢了,如果不說,凡是來逼的緊的,就給,凡是逼的不緊的就不要給,”趙長厚聽弟弟這麼一說,竟又樂嗬了起來。
趙長青大半天不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為難地說:“哥,咱們這裏的公安局沒有權利抓那個廠裏的人,這個錢人家是不會賠的。”
趙長厚驚訝道:“咋了,這個錢他們怎麼就不賠了,憑什麼?藥可是他們生產的呀。”於是趙長青就和哥哥交了老底了,原來事情是這樣子的,那個廠裏以前也上一直生產他們最開始賣的那種農藥的,結果趙長青找到廠負責人要求換包裝,那個廠負責人說,我們生產的農藥的包裝標簽什麼的都是經當地政府批準的,而且產品也都是經過當地農科院研究十幾年配出來了,想換包裝,得自已花錢在廠裏下訂單,而且要簽合同,廠裏隻負責提供藥液,於是趙長青就簽了合同,與此同時又找了包裝廠家讓給藥廠供藥瓶,又找了一個能做標簽的地方,花錢做了自已的標簽,然後把這些一起提供給藥廠,讓藥廠一邊加工藥一邊往旗盤鎮裏送,先是現金結帳,然後就是先賣藥後結帳,就這樣趙長厚青弟倆的生意就越做越大了。
趙長厚聽了弟弟這麼一說,再也樂哈不起來了,對天長歎一聲道:“也許這就是命吧,本來今年天時地利人和都向著我趙家,眼看著就要大掙一把了,卻辦了個這事,這事誰也不能怪,要怪就怪我們豬油蒙了心了,財迷心竅了。”
後來兄弟倆仔細地密謀了這件事好幾天,先找人探了縣裏和市裏有關領導的口風,市裏和縣裏的有關負責人處事的辦法都一致,他們的策略主要有三條:第一條是民不告官不究,第二條是事情發生了,先找造事者賠償人民群眾的應有損失,先不追究刑事責任,要是造事者不願賠人民群眾的損失就追究其刑事責任,第三條,當地的事由當地政府出麵解決,當地政府解決不了的,再由當地政府向上申請交由上級單位辦理。趙長厚兄弟倆上麵領導的意建後,就心裏有底了,心想這事大不了就是個賠錢,但一直聽說圩子村的趙大黑常領著人到縣裏和市裏上訪,就有點害怕起來了,更讓他們害怕的是這幾天竟有來路不明的黑轎車天天在這裏轉,這到底是什麼意了,難道是,民告了,官開始要究了?於是乎兄弟倆開始心神不寧地慌了,趙長青了不僅心慌了,而且也吃不消要錢人們的大嘴巴子了,他向村裏的或是來他家要錢的人說,他去找藥廠了,要是藥有問題的話,這個錢藥廠會賠大家的,人們想到他要為這件事負責了,也就不再緊逼他把他放走了,其實趙長青是跑到外麵躲去了,而趙長厚呢,他就不能躲了,一是因為他現在是鄉長,二是他要是一躲,他就承認了自已做了虧心事了,到時侯不僅村村裏的人要找他,就是縣裏的警察也以為他是逃犯而抓他的,所以他隻能硬著頭皮死撐著了。
話需休繁,言歸正傳,話說,趙長厚清晨來,家裏老婆尿下的尿也沒有倒,飯也沒有吃就騎著摩托車出了村向鎮裏的方向去了,他要找馬鎮長,找馬鎮推測一下,這幾天在鄉裏田地裏亂轉的黑汽車,到底是不是上麵派下來的人,來查他農藥的事來的。
趙長厚一邊想著心事一邊騎著摩托車,在不知不覺中早已出了村上了110國道了。110國道上的車不多,他可以放心地開大油門在路上跑,但他沒有那樣做,依舊把摩托車開的很慢,他在想心事顧不上把全部精力用在騎摩托車上,他在想鄉裏的那輛黑色的小轎車,到底是不是針對他來的,如果是怎麼辦,如果不是,人們又為什麼會憑空說出那些話了,這裏一定有來頭,但他想不清楚,他得找馬鎮合計一下,馬鎮長畢竟是過來人,而且馬鎮長在各個部門都有人,打聽個這事好辦的很。
八點多鍾的太陽,溫熱地照在馬路上,趙長厚一邊想著心事一邊看著馬路兩邊的莊稼地,其時時令已到了七月下旬了,馬路兩邊的早秋作物基本上已熟了,生在楊樹鄉下的農民,每年都會把大麵積的田地都種上小麥,家家都能種個三四十畝,在年年接近八月份的時侯,就是全鄉人們沒明沒夜地收割曬碾小麥的時侯,而今年由於天旱在加上殺草劑的事,小麥地明顯要比往年早黃個十來天,此時在110國道的兩旁趙長厚已看到地裏有早起的人在割小麥了,這讓他有點樂哈,心想,隻要你們把小麥一割,緊接著就往場麵裏拉,碾場了,光這事就得紮騰一個多月,隻要你們一忙開,我農藥的事也就再沒有人來煩我了,至少關於小麥用了藥減產或死苗的事和我說不清楚了,因為到時侯,是你那一塊地用藥了,那一塊地受損了,也都說不清了嗎,因為證據沒有了嘛。不過當趙長厚看到路邊成片成片死了的毛豆地,和土豆地就又就樂哈不起來了,因為有的地裏這兩種作物雖然苗苗半黃半綠了,但畢竟還活著,而又些地裏,苗早死了,苗上的葉子也被風吹走了,隻剩下些稀疏的光禿禿的苗杆橫七豎八地挨著地立著,唉,別說別人了,就是自已也看不過眼了,唉。
趙長厚騎著摩托車到了鎮辦公大院門口的時侯,見鎮小學操場裏停著十幾輛脫穀機。馬鎮長正和那些脫穀機的司機在談著什麼,趙長厚把摩托車推進鎮辦大院裏停進了車棚裏,又出來找了馬鎮長,馬鎮長問他:“你要急事嗎?沒有急事就和這些河南來的脫穀機司機們談談,他們想帶著他們的機器去咱們鎮下的村村裏的場麵裏幫村民們脫小麥,你要有時間,就把他們領到各個村村裏讓他們和村民們談談條件,這個脫穀機是個好東西,隻要把割好的小麥捆往裏一放,桔杆和顆仔就分出來了,”趙長厚說:“馬鎮長我找你有急事,我們還是回你辦公司談吧。”馬鎮長說行,然後兩個人就相跟著進了鎮辦公大院又進了馬鎮長的辦公室裏。
馬鎮長給趙長厚遞了一支煙,又給趙長厚倒了一杯茶水就問起了趙長厚是什麼事,然後趙長厚就說起了這幾天有輛黑色的小轎車在鄉裏的田地裏亂轉的事,他懷疑和他的農藥有關。馬鎮長一聽這事就笑了,他說:“我以為是什麼事了,就這事,關於你農藥的事,上麵早給我下命令了,讓我監督你承擔責任,但絕不追究你任何責任,因為如果把你抓起來了,就你現有的財產是賠不起村民的損失的嘛,隻有不抓你,讓你把這個擔子擔起來,一年賠不起,兩年賠,兩年賠不遠三年,再加上大家都是同一看藍天下活人的人,都是一時氣不過,隻要你多少賠上點,大家把氣消了,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嘛。至於那個黑轎車,不用理他,反正他也沒有來和我打過招呼,上麵也沒有文件下來,話說強龍還不壓地頭蛇了,根本就不用怕,你是要怕,我們就先摸一下他的底細,然後想辦法把他們轟走算了。
趙長厚聽了馬鎮長這些話後,心裏特別受用,心情一下子就輕鬆了許多,然後他向馬鎮長檢討了自已在沒有經過鎮裏的同意下私自換了農藥並以鄉鎮政府的名義公然出售的個人資本主義的路線,馬鎮長一直嗬嗬地說:“這些都是些小事,人不為已,天誅地滅,每個人都有自私的一麵,我們看一個同誌的好處和辦事能力,不能隻看他的缺點和不足之處,也要看他的功勞嘛,就拿你來說吧,就是功大於過嘛,你的第一件功勞,就是幫鎮裏分憂建了鄉政府,第二件功勞就是幫鎮裏推廣了農藥的事,而在以往鎮裏向農村裏推廣農藥根本是行不通了,大家寧願用手撥用鋤頭鋤,也不願用藥,現在好了,一用藥,就真正地又向科技種田邁進了一步嘛,這樣做的意義很大,它能節省出更多的農村勞動力進市裏掙錢增加收入嘛,不像以前種個破地一年四季不離人,照這樣發展下去,村村裏的人才會過的輕鬆,才會有其他時間搞副業,發家致富嘛,”馬鎮長頓了頓又說:“關於你這個事,我們已經調查過了,全鎮沒受你農藥影響的田地占百分之七十,被你影響的田地隻占百分之三十,而在你影響的田地裏,早秋作物小麥又占了一半以上,現在小麥已開始收割了,這就是說明關於農藥影響小麥的事,基本上你也沒有什麼責任可擔的了,你現在要你擔得責任就隻有後秋作物了。所以縱觀整個旗盤鎮的田地,也就隻有百分是十左右的田地受你的藥影響了,這樣吧,你回鄉後開一個全鄉,在全鄉父老麵前說道道,把這些事情說清楚了,有能願涼的就願涼,原涼不了的,大家在一起說下個道道,來日方長,慢慢地解決這些事吧。”
趙長厚聽了馬鎮長的話,覺得說十分有道理,於是他決定把這件事要挑開了說,麵向全鎮鄉的人們開一次大會,把情況和大家說清楚,要真正做一個光明正大的人了,再不過這種像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生活了。
趙長厚又和馬鎮長閑聊了一會兒,後來趙長厚又提起了黑色小轎車的事,馬鎮長說,既然你這麼擔心的,我們何不何去會會他,於是馬鎮長讓人查了那輛黑轎車上的人住在什麼地方,派去的人幾乎馬上查到了那黑汽車上的四個人了原來就住在鎮裏的聚仙樓,馬鎮長又讓人去聚仙樓看了那四個人住客房時的登記信息,然後又根據那些信息給相關部門打了幾十個電話,結果出來了,讓馬鎮長和趙長厚都大吃了驚。原來黑小車上的那叫劉德旺的老頭還真有來頭,竟是市裏一個大領的老丈人,而且村民的猜測也不假,劉德旺還真是一個畫家,老家夥別的不喜歡畫,就喜歡畫麥田,所以才開著車從市裏出來天天在楊樹鄉裏跑,原來是采景來了,隨後馬鎮長又從聚仙樓的服務員口中得知劉德旺不僅愛畫畫,而且還愛打麻將,馬鎮長覺得這也是上天賜給他一個和市裏某領導接近的機會,於是就決定和劉德旺打一次麻將,趙長厚了是擔心,劉德旺被趙大黑等人耳朵裏吹上自已的閑話了,怕老漢回到市裏把鄉裏農藥毒死莊稼的事畫成油畫亂發表,所以也覺得應和劉德旺打一場麻將。
當夜在旗盤鎮的聚仙樓,趙長厚的馬鎮長拜會了劉德旺,劉德旺知道了他們的來意後,說:“這幾天總是我們四個人打,打的煩了,你們來的正好,讓我打個新鮮,於是劉德旺叫了一個他的隨從,四個人一拍即合,立馬擺好桌椅天昏地暗地打起來,桌上趙長厚和馬鎮長互相配合,他們的原則是直輸不贏,趙長厚輸光了又向馬鎮長借,馬鎮長也爽口答應,四個人一直幹到淩晨四點才結束,然後四個人沒有挪地方就爬在麻將桌上就睡著了,第二天天明時被聚仙樓的服務人員叫醒,趙長厚和馬鎮長睜開眼睛看時,那裏還有劉德旺等四人的影子,馬鎮長拉住一個服務員問,住在這個家裏的那四個人那裏去了?服務員說:“走了,早上六點多就走了。”趙長厚一把抓住服務員的領口道:“走了?就這樣走了?白讓他贏了我們那麼多錢就走了?”馬鎮長把趙長厚的手拉開說:“不要亂說話,注意言行,你現在再怎麼麼說也是一鄉之長了,這點兒氣度也沒有還能幹個什麼大事呀,要學會舍嗎?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嘛。然後馬鎮長示意那個服務員出去,等服務員走了,趙長厚哭喪著臉,說:“我們是不是讓耍了?”馬鎮長說:“這話還不好說,先看看他們給我們留下什麼東西沒有,要是什麼也沒留下,十有八九是被騙了。”於是兩個人在客房裏找了半天,最後在靠窗戶的桌子上,趙長厚找到一張毛筆寫的紙條,紙條上字不多,隻有一句話,這句話是:真是想不到,旗盤鎮上的人們打麻將的水平與楊樹鄉裏的麥田的生長情況一樣,差勁哦,哈哈。
趙長厚看著這這些毛筆字,看出了冷汗。馬鎮長看了後,卻拍手稱讚,說:“大師畢竟是大師,語言雖簡單,意境卻高的很,有玄機,這錢輸的值哇。”
第十二章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