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當韓宇軒和他嬸子吳美美及村長趙長厚從鎮上回到村裏時,天已經徹底黑了,太陽和月亮早已換崗了,稀疏的星空中掛著一輪皎潔的月亮,月光下的羅家營村沉浸在一片萬家燈火炊煙嫋嫋的夜色中,村裏的一切都靜了,狗也不咬了,驢也不叫了,豬也不哼了,勞累了一天的莊稼人都回到家裏吃飯安頓牲畜了。但在韓家的院子裏卻不並安寧,燈火通明的院子裏大家都在等待韓宇軒他們回來並熱議預測著他們從鎮上帶回來的結果。
大家見他們回來了,忙圍上去問怎麼樣?馬鎮長是怎麼說的?凶手還幫不幫抓了?富成什麼時侯能放出來?三個人都灰頭灰臉的不說話,趙長厚把拖拉機熄了火,跳下車頭說我先回家去了,我明天一早就上鎮裏了,看看鎮是怎麼安排人馬追凶手的,如果鎮裏有什麼其它消息的話,我馬上就回村了,韓宇軒說,行,麻煩你了,長厚叔。韓宇軒問大夥吃飯了沒有,李富山說,你們不回來,我們那有心思吃飯呀,韓老宇軒說,我餓了,大家估計也餓了,我們先吃飯吧,有事咱們先吃了飯再說,李富山說好,當下便叫劉嬸通知各個廚房的負責人,把下午炸好的油糕在水鍋上餾了,把牛奶和茶葉倒進鍋爐裏點上火熬了.奶茶泡油糕雖然在北方的農村算不上什麼稀罕飯,但由於是農曆三月份間,正是莊稼人年後肚裏缺油少水的季節,因此一頓飯把大家吃的非常愜意。
吃過飯後,韓宇軒當著大家的麵詳細地敘述了一下去鎮上見馬鎮長的事,來韓家的客人根據韓宇軒的描述得出的結論是,凶手早跑遠了,能抓住的希望很小了,富成在鎮看守所裏也不會被短時間內放出來了。李富山說:“事情既然是這樣,那我們大家就先開個會,大家都幫出出主意,拿出個調調來,看看接下來,應該怎麼辦?”有人說:“現在都快半夜了,還開什麼會,有事明天再說吧,”李富山看看表,時間的確是不早了,都快零點了,就說:“大家吃喝完收拾好碗筷就都早點回去睡覺去吧,眼下的事情明天再說吧。”眾人一邊打著飽嗝一邊議論著韓家的這些事就紛紛睡覺去了,夜裏又下了一場雨,雨下的不是很大,李富山女人半夜起來撒尿時告訴男人天又下雨了,李富山隻穿了一條紅三角褲衩就到韓家院子裏轉了一圈兒,見沒有什麼情況就又回到了自已家脫了褲衩鑽到了老婆的被窩裏。
第二天天一亮,大家一大早就都趕到韓家了,劉嬸早早地安排了大家吃了早飯洗涮了碗筷後,李富山就在院子裏對大家說,咱們要開個會,研究一下接下來該怎麼辦?一夥人就圍站在院裏的鍋爐旁開起了會。
李富山帶頭說:“富貴和富成兄弟兩是兩個好人,這些年沒少在村裏或村外的七裏八鄉幫大家們做事,現在他們出事了,韓家隻留下兩個女人兩個娃娃了,女人娃娃們能幹個什麼事,除了哭就是哭了,我看富成兄弟倆的事,我們大家夥不能光呆在這裏掙開眼睛看也不能隻張開嘴罵,我們得為他們兄弟倆做些實實在在的事才好,現在大家夥也都知道,韓家的事比較多,在這許多事情裏,有的事,我們是想幫辦也幫不上手呀,而有的事,隻要我們動一動就能幫上忙,不能幫的就不說了,要是能幫的就一定要行動起來幫一下,也好讓我們好好地送富貴一程。”李富山說完眾人說:“是呀,是呀,”李富山對韓宇軒說,宇軒,你雖歲數小,但你是主家呀,現在你二叔被關了,你媽和你二嬸子我問過了,接下來家裏的這些人怎麼安排幫你們家做事,她們倆現在也說不出個道道來,現在你們家能主事的隻有你了,你說說你的想法和打算,然後我們大家好幫你辦事情。”
韓宇軒在得知父親被汽車撞死後最強烈的想法是打死撞他父親的司機為父親報仇,得知凶手跑了後最強烈的想法是去追凶手,知道二叔因父親的事被關最強烈的想法是去鎮上和警察鬧逼他們放了二叔,但自從去了一趟鎮上見了馬鎮長回來後腦子裏的一切想法都變了,變的迷茫了,馬鎮長的那張臉和那個個頭兒,讓他一想起來就害怕,那裏還敢再和鎮上鬧騰呀,再加上他其實實際上還是個九歲的孩子,麵對家裏這麼大的變故不像其他孩子一樣隻會哭鼻子能堅強地把家撐起來當個小管家已經很不錯了,再讓他出什麼主意來安排接下來的事情真的是有些難為他了,基於這些原因他腦袋裏早已空落落的什麼想法也沒有了,他現在最想的就是聽聽大人們怎麼安排接下來的事情,然後他按照自已認為對的安排去配合大家就行了。
韓宇軒說:“我歲數小,也不知道家裏出了這些事接下來該怎麼辦,我一切都聽叔叔伯伯們幫我拿主意就行了。”
李富山說:“既然宇軒把主意都交給大家想了,那大家就幫他好好想想吧,大家爭取把韓家現在麵臨的許多事都提出來,然後我們商量著一件一件去做。”
村裏的朱三愣說:“聽宇軒從鎮裏帶回我二叔的意思是破不了案,就不埋我大叔,依我看,我們還是應到鎮上鬧事去,還是應把我大叔的棺材拉到鎮辦公大院裏,逼鎮上的警察放了我二叔並逼他們破案,如果他們不放人也不破案的話,我師父的棺材就永遠也不往回拉永遠也不埋,就在鎮辦公大院裏放著。”
村裏有個幾個愛熱鬧的人馬上附合道:“這個辦法不錯,反正人死了又一下子不埋,在村裏放著也上放著,真還不如放在鎮裏邊了,如果他們能破了案的話,我們就早點把人抬回來下葬,如果不能,我們就不埋人專門放到鎮上丟他們的人。”
劉三娃說:“這件事我們先不能那樣做,因為我們現在是在解決問題,又不是在鬧事,現在事情又沒有到了那一步,而且人家馬鎮長親口答應成立專案組追凶的,還有就是聽馬鎮長話裏的意思,富成的問題也不會太大,他會慢慢給被富成打傷的那兩個警察做工作,會早點吧富成放出來的,如果我們現在再去鎮上胡鬧,豈不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了嗎?”
李富山說:“既然馬鎮長出來說話了,那些打打鬧鬧的事,就先不要去做了,馬鎮長還歹也是一方水土的父母官,他既然把話說出來了,就肯定會給富貴個交待的,我們現在最應先做我們力所能及的事,我昨晚仔細地想了一下,我看我們先從以下幾個方麵商量吧,一是給富貴打墓的事,不管富貴的案子遲破還是早破或是不破,人死了總是要埋的,要埋人,我們就得打墓,要打墓就得請陰陽先生看墳地和安排人手去動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