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還真如靜靜所說,王七嬸家和玉家將筵席擺了起來。時間將好安排在大年夜前兩天。
王七嬸和玉籬媽也不挨家挨戶去請,直接在小集市,村委會那裏貼了張告示。說是王鳳羽能好,全賴王家村這塊風水寶地。王七嬸和玉籬媽在菩薩麵前許了願,王鳳羽好了,請全村人吃流水席,願意沾沾喜氣湊湊興的都歡迎!
事情一傳開,殺豬的事情就被二富的哥,大富攬了去。其餘的人,說玉家顯擺的也有,更還有嚼嘴說小心樂極生悲的。
讓玉籬媽和王七嬸再想不到的是,上午陳剛和三平幾個剛剛把殺好的豬肉運回家,下午第一批來幫忙的竟然是程嫂子和張順子......
玉籬媽和王七嬸看著穿得一身周正的張順子,一時倒反應不過來。屋裏四五個人呆愣良久,程嫂子自個兒拖了條板凳招呼張順子坐,自來熟地就挽了袖子去幫玉籬切菜。
程嫂子笑說:
“我們在巷口遇上的!人可不是我喊來的啊?”
玉籬媽一臉尷尬,擦幹淨手招呼張順子,
“灶房裏亂,你進堂屋裏坐吧!”
張順子仍舊是副冷冰冰的表情,頭抬得高高地,瞟眼程嫂子,也挽起袖子。
“既然是來幫忙,就動手做事吧。要坐,改天再來叨擾。”
語氣聽著倒是緩和
玉籬媽隻好另找了把菜刀,又讓王冬兒端了張椅子過來給張順子安置好。
灶房裏一時靜下來,就隻聽見切菜的案板當當作響,還有水龍頭裏嘩嘩的流水聲。
王鳳羽跟玉籬爸,還有二富他們在院子裏收拾借來的桌椅。此時屋子裏就玉籬,王七嬸,玉籬媽還有王冬兒和小夏幾個。玉籬暗自慶幸,嚴姐跟白嬸帶著靜茹她們在對門整理碗筷。要不兩人一碰上,該是怎樣情形?
玉籬思量,王冬兒也想到了這事。
王冬兒嘿嘿笑兩聲,忽然地用手膀子拐了拐夏彩。
“嬸子來了,你也不叫一聲?”
夏彩聞言,狠瞪下王冬兒,又睃眼張順子,嘴皮都不帶動地含糊了句“嬸嬸”。
張順子卻抬起頭正正經經應了一聲。
王冬兒跟夏彩打眼色,
“你不跟靜靜說好去大棚扯菜嗎?快去呀!”
夏彩心裏雪亮,撇撇嘴放下手裏洗的菜,慢條斯理出了門。
王冬兒衝張順子笑笑,瞥眼眾人若無其事地又切起菜來。
程嫂子吭了一聲,笑說起來,
“自家有就是好!要肉,七嬸這裏殺的有豬,要菜去玉籬大棚裏扯。不說擺兩天流水席,就是三天也輕輕鬆鬆!”
“大過年的,肉啊,菜啊,正是價好的時候。你們也真想得開,花這麼大本錢爭口氣。喂在不值當的人肚子裏,不冤枉了?”
不想張順子卻接上了程嫂子的話。
程嫂子聽著卻不是味兒,臉色一變。兩眼瞪著張順子,手裏的活兒也停了下來。
張順子見程嫂子這樣,冷冰冰的臉上依舊紋絲不動。
“不是說你。你別想多了!”
程嫂子一愣,左右看看,拿起自己的刀子和椅子轉到玉籬媽身後坐下來。
“你家辦事,我不跟她多說!”
玉籬媽伸手阻了阻兩人,沒想到程嫂子出人意外地通情達理,自己就退避開。中間隔的人一走,就剩了玉籬媽和張順子麵對麵。
玉籬媽扯起嘴角笑了笑,張順子也眉頭一鬆笑了下。
“世事就是難料。以前糊塗的人,如今也精明懂理了。”
頗為感歎。
程嫂子聞言,嗬嗬笑兩聲。
“那是!要放以前,誰又想得到你今天會登玉籬家的門,還坐在灶房裏切菜?”
嘖嘖兩聲,
“你可是村裏出了名兒的矜貴人!”
說罷,瞅著張順子笑。
灶房裏一陣寂靜。沒想到張順子笑笑,臉色雖稍顯尷尬,卻大大方方地。
“說起來,這些年明裏暗裏,大大小小的恩恩怨怨都是從小海他爸還在做村長那會兒開始。誰對誰錯,是是非非,有心的人自己就能論斷,我也不想推卸。今天之所以來,隻是覺得,玉籬家都有這份兒肚量,我不過借個梯子下,又有什麼好抹不下臉?”
張順子看向玉籬媽,
“小夏家出事,我娘家險險避過,自那以後我倒是明白了不少。如今跟小海他爸算是一拍兩散,又更清醒了些。以往的事不論,王泉兒出來後的事,跟我家是半點兒關係沒有。大飛鬧得太不像話,我娘家那裏也早就沒讓他去做事。我得當麵跟你說個明白,免得誤會。”
全部人都看著張順子,隻見她麵色雖沉靜,看著玉籬媽的眼神卻露出絲局促,聲音也陡然變得幹啞。
“我知道我們的罪孽。本來想著不過一個魚塘,沒了也就沒了。誰想到牽扯了那麼一大幫子事出來。看著玉籬一步步走到......,我也是女人,我心裏也不好受......”
“好了!”
玉籬媽大聲打斷張順子。
“過去的事不說了!”
眼睛已經開始發紅。
王七嬸見狀,拍拍玉籬媽嗬嗬笑起來。
“說得是,過去的就都過去吧!如今事事如意,還提幹嘛?”
玉籬媽飛快地拭了拭眼角,也笑起來。
“我家能請村裏人來坐席,就什麼都放下了。你能來,你也想好了。這比什麼都好!”
張順子點頭,眼睛已經潤濕。
王冬兒看看兩人,大聲笑起來,
“大家都好了,就我和小夏還懸著。回頭嬸嬸們倒是幫我們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