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籬媽聽到白嬸的話,眼皮不由自主跳了跳。一個激靈打住玉籬媽的話,
“我可沒那意思!鳳羽他能好起來......”
白嬸盯著地麵,淺笑著,
“好不好,我心裏不糊塗。小半年了,連我這個當媽的都看得有些淡了。再者,即便好,還能好到哪裏去?鳳羽就算以後醒了,也不會怪玉籬......”
玉籬媽不再說話。
王鳳羽從醫院回來後,一直是羅馮軍在幫忙看護。王鳳羽是什麼情況,玉籬媽也一直在跟羅馮軍打聽。每次,羅馮軍雖然沒多說,可從那模棱兩可的態度,不用打破沙鍋問到底,玉籬媽也猜出幾分。
玉籬媽突兀地說道:
“......那建房子的錢,等這季魚塘收了我就還回去......”
白嬸搖頭,站起身。
“那錢給了玉籬,我就沒想著要回來。他倆人走這麼一遭,這些就不要提了。”
說了聲“走了”,就自個兒拉開門走出去。
玉籬媽心裏一顫,站起身追上人,
“以前說過的話都算數!鳳羽,還有您,我們都是一家人!有我們的,就有您們的!”
白嬸回頭淡淡地笑了笑,衝玉籬媽擺擺手,頭也不回地出了巷子。
玉籬媽心神不寧地扶著大門,立了一久。回到灶房,玉籬爸,王七都一聲不吭地坐在桌邊,桌上的飯菜動也沒動。
玉籬媽看看丈夫陰沉的臉,囁嚅道:
“......她自個兒說的,我可什麼也沒說......”
玉籬爸站起身,一言不發看著妻子,猛地將麵前的桌子掀起。一桌子碗筷,湯水,全都鋪灑在地上,滿眼狼藉。
玉籬媽淚汪汪地看向玉籬爸,玉籬爸嘴唇微顫,
“你說,往後咱們還咋挺直腰杆在村裏走?!”
這話一說,玉籬媽卻猛地也站起身,狠狠地看著玉籬爸。
“什麼挺直腰杆做人!我們是偷了還是搶了?玉籬是做啥見不得人的事了?我跟她說了,往後咱們管鳳羽也管她!這也算仁至義盡了吧?難不成,你就愛看著玉籬活生生熬老熬變樣兒?”
尖厲的聲音,傳出老遠,
“你倒是睜眼看看!連個不學無術的二溜子都想來踏一腳。那架勢,有人要玉籬就是大恩!就是施舍了她!玉籬這還是有婆家的人呢,不管不顧,就在大門口鬧!這樣無依無靠的婆家,玉籬就是有心守一輩子,她也休想安寧!”
玉籬爸聽了妻子的話,又急又氣,赤紅雙眼怒聲吼道:
“胡說什麼?”
玉籬媽跳起來,
“胡說什麼?”撈起袖子,臂上一大塊兒紫紅露出來。
“看清楚了?才將大飛媽掐的!我要是一恍神,吃的虧可就不隻這點兒!就那麼個潑婦,她還看不上玉籬!......”
說著,不知心裏是酸是苦,沒來由眼裏一熱,當著王七的麵就大哭起來。
玉籬媽越哭越傷心,一把鼻涕一把淚,就把大飛打玉籬主意的事說出來。
“兩家就隔一堵牆!他兒子動了心思,難怪那潑婦咬住玉籬不放!你說這架勢,玉籬到底怎麼討得了好?怎麼能安生?”
玉籬爸一臉驚疑,麵色鐵青。還在不敢相信,王七說道:
“青天白日,他就是有那壞心,他還能吃人?......”
玉籬媽看眼王七,抹了眼淚,橫豎不管。
“什麼挺起腰杆做人?往後別跟我提這個!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日子總要過,我管不了那麼多了!”
玉籬爸啞口無言。
頭天,因為等玉籬和靜茹,雙平兩口子出門晚。忙了一天,跑完事先訂好的幾個寨子回來,已經大半晚上。鄧立明累得什麼似的,恰巧在大門口碰見鄧四喜送陳鋼回家,鄧四喜就替了他,送玉籬和靜茹兩口子一同回了王家村。
到了王家村,幾個人約好,第二天一大早鄧立明不來接人,鄧四喜就過來把陳鋼他們搭過去。鄧四喜做得周到坦然,靜茹和陳鋼兩口子倒有些過意不去。
鄧四喜那裏,先是鄧立明走,如今又是陳鋼走,算去算來,從最開始就一直跟著他的人,也就這麼兩個最值得信任。
臨下車前,陳鋼跟鄧四喜直說對不住,鄧四喜看眼玉籬,又看著陳鋼說道:
“要說對不住的人是我。本來是自己的事,反倒把你也扯上!”
玉籬在旁邊聽著,鄧四喜要走的時候,玉籬衝他喊道:
“四哥,天黑,小心開車!”
鄧四喜已經上了車,聞言,歡歡喜喜地從車裏伸出頭來衝玉籬大聲喊:
“謝謝!”
靜茹和陳鋼兩口子被他兩人弄得莫名其妙。靜茹悄悄地去拉了拉玉籬,被玉籬狠狠給了個白眼,又訕訕地咽下嘴裏的話。
第二天,鄧立明果然趕不及,鄧四喜如約天沒亮就來村裏把靜茹兩口子和玉籬拉過去。一夥人去的早自然也回來得早。車子從山裏回城的時候,玉籬特意讓鄧立明停下車,在城裏買了菜,肉,打算回家好好整治出一桌,然後認認真真跟婆婆談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