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去長長見識嘛,我一提起南衙禁軍的霍小將軍是我的好友,不用打架就能把人嚇趴下了,你不讓我去,我這牛皮沒法吹就爆了……”晏恣的聲音聒噪,因為急切,都快把臉湊到霍言祁的麵前了。
看著她的小嘴在麵前一張一合的,霍言祁忽然生硬地別過了臉去。
晏恣悻然把筷子在桌上一拍,嘟囔著道:“不去就不去,不稀罕。”
霍言祁霍地一下站了起來朝外走去,半路停下腳步道:“等你傷好了,我派人來接你。”
雖然霍小將軍莫名其妙走了,晏恣還是很高興。晌午過後,徐大夫來看過了傷勢,說是傷口愈合得還不錯,沒有傷及筋絡,再過個半個月就能拆掉繃帶了。
又過了五六日,晏恣自覺已經大好了,哪裏還忍得住等霍言祁派人來接她,在被子塞了個枕頭裝睡,自己則換上一身小廝服,直接從後門摸去了大營。
大營氣派非凡,威嚴聳立,兩隊盔甲鮮明的士兵在左右巡視,門前還站著兩排守門的,手中的銀槍尖鋥亮閃耀。
一見到鬼鬼祟祟的晏恣,門口的士兵喝住了她。
晏恣挺了挺胸,笑嘻嘻地道:“小哥,我來找你們霍小將軍,勞煩你通報一聲。”
幾個士兵麵無表情地看著她,仍然站得像標杆似的,其中一個一板一眼地道:“大營禁入外人,霍將軍更不見外人。”
晏恣眼珠一轉,壓低聲音道:“我不是外人,我是你們霍將軍的……”
她的聲調曖昧地朝上一揚,帶著無限令人遐想的空間。
那士兵狐疑地瞟了她一眼,今日晏恣唇紅齒白,眉清目秀,雖然一身小廝服,也遮掩不了那身喜人的靈氣。
難道……將軍……居然有幾分不同常人的癖好……
士兵的腦子裏閃過了一個念頭。他猶豫了片刻,放緩了語調:“將軍說過了,不能隨意放家眷入營,違令者打五個大板。”
晏恣咬了咬牙,什麼破規矩,家眷怎麼了,要是沒家眷有你們這些當兵的大老爺們嗎?
她眨了眨眼睛,軟語央求道:“小哥,我不是家眷,我……隻是個……我替將軍來送個點心,而且已經和將軍報備過了,他答應我了,不信你去問問。”
那士兵見她眼眶都有點泛紅,不由得慌了:“好好好,我……去替你問問……錢校尉!”
剛好有人從前方經過,那士兵一邊叫一邊幾步跑了過去,不一會兒就回來衝著晏恣點頭道:“錢校尉讓你進去。”
錢校尉生得十分精神,疾步如飛,晏恣跟在後麵,一路東張西望,連綿的營房,寬敞的校場,還有正訓練得熱火朝天的步兵和騎兵,秩序井然。
拐了好幾個彎,晏恣忽然停住了腳步,隻見一白一黑倆隊人馬在校場裏快速移動著,一隻暗紅色的鞠在黑白兩色中上下翻飛,煞是好看。
晏恣一眼就認出了霍言祁,衝著校場中間揮手致意:“霍小哥,我來了!”
這一聲霍小哥聲音清脆動聽,場中的霍言祁頓時怔了一下,僵在當場,而對陣的將士們也齊刷刷地朝著這裏看了過來。
霍言祁回過神來,衝著手下耳語幾句,旋即大步朝著他們走來。
“胡鬧。”霍言祁看著她的肩膀,臉沉得像發黑的鍋底。
一旁的錢校尉心裏直打鼓,張嘴想要分辨:“將軍……他說他是……”
晏恣吃吃地笑了,歪著腦袋,一幅俏皮天真的模樣,軟語道:“言祁,我來看你你不高興嗎?人家一個人呆在家裏好生無聊,都快想死你了。”
霍言祁的臉上閃過一絲緋色,眉宇間的厲色一下子化了開來,一張薄唇卻依然抿著,好一會兒才淡淡地道:“好了,既然來了,我就帶你四處逛逛,可你給我站正了好好說話。”
晏恣立刻站好挺胸,雄赳赳地應了一聲:“得令!”
一旁的錢校尉簡直呆了,他跟了霍言祁三年多,弟兄們對這個冷麵將軍敬畏有加,說話都不敢放肆,從來沒想到霍言祁的臉上也會出現這樣豐富的表情,一時之間,他對眼前這個少年敬佩莫名。
晏恣跟在霍言祁身後在大營裏溜達了一圈,看著什麼都新鮮,特別是步入兵器庫的時候,要不是她肩膀受傷未愈,她非得掄起刀槍一個個試上一試不可。
錢校尉陪著跟了大半路,十分熱情地介紹著,從中軍大帳一直到後營房,末了終於接到了霍言祁的一記眼刀,這才摸了摸鼻子明白了,訕訕地退到了一旁。
旁邊傳來了噅噅的馬鳴聲,晏恣一看,正是霍言祁的那匹白馬,一見主人來了,白馬興奮莫名,不停地甩著尾巴。
晏恣跑了過去,羨慕地摸了摸它的鬃毛,白馬警惕地看了她一眼,鼻腔不耐煩地噴著氣。
霍言祁眼疾手快,一下子拉過晏恣:“小心,雪騅認生。”
雪騅傲然昂起頭來,抬了抬前蹄。
晏恣悻然衝著它做了個鬼臉:“雪騅太文雅了,我給它取個順口點的小名,小白……小白菜!”
霍言祁哭笑不得:“這是上古名駒……”
晏恣朝著雪騅伸了伸手,誘惑地道:“小白菜好不好聽?好聽就打個響鼻,待會兒給你吃糖哦。”
那雙手白皙柔美,在霍言祁眼前晃悠著,雪騅不屑地打了個響鼻。
“它說好聽!”晏恣咯咯地笑了起來,一蹦老高,哧溜一下鑽進了後營房,好一會兒才跑了出來,拿了一小碗的糖放在了雪騅的嘴旁。
主人就在身旁,雪騅左右看了看,終於沒能抵抗住那香甜的味道,舌頭一卷,愉快地吃了起來。
“小白菜以後記住,不要踢我,”晏恣苦口婆心地道,“你主人會給你吃糖嗎?隻會給你吃草吧,我才是對你最好的……”
她絮絮叨叨地勸雪騅“棄暗投明”,表情鮮活而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