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了,店裏也沒剩幾個客人了。店裏放著美妙的巴赫組曲,不時有人在竊竊私語著。
肖賢遠遠地盯著慕嘉白看了幾眼,掛斷電話,竟是重新帶上了宛如春風的笑容,緊緊捏著手機走到了慕嘉白的桌前,拉開椅子坐下。
兩個人很默契地相視不語,直到店裏其他客人都走光了,小千也去睡覺了,肖賢才開了口。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慕嘉白垂下眉眼吸了口“執念”:“也不過是今天才確認的而已。”
肖賢笑笑,湊近慕嘉白,低聲說道:“今天才確認今天就過來攤牌了……你不怕我殺了你滅口?”
“我沒有那麼沉不住氣,隻是事情有些變化而已,”慕嘉白卻是很快回答了他,臉上笑容燦爛,“關於怕不怕你殺了我滅口,哈,雖然你是個了不起的殺手,做殺手我肯定比不上你,但是一對一的情況下你想要殺了我,我猜想你做不到,況且……你舍不得殺我的。”
肖賢愣了愣,哈哈笑了起來。
“你怎麼知道我舍不得?我們不過就是認識了三年的朋友罷了。”
“我知道的遠比你想象的多,肖賢,我也不是傻子,”慕嘉白歪頭,臉上的表情煞是天真爛漫,“雖然不知道你的動機是什麼,可是……好不容易弄出來的和自己一樣的變態,就這麼殺掉了,的確是很可惜,世界上也難有幾個像我這樣可以理解你了人了。”
肖賢靜默了會兒,拿捏著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慕嘉白。許久他再張開嘴說話,聲音卻已經變了。
“你……不恨我?”
慕嘉白聽到這個聲音也是笑了——一切都像他猜想中的那樣。這個聲音和他夢中的、還有醫院裏的那個人的聲音是一模一樣的,明明像春風一樣柔和,溫柔中卻藏匿著詭秘和妖異。
“不知道呢……你害得我沒有父母,變成一個變態,在性上,在愛上,都是這樣,我興許心裏應該是恨你的吧,”慕嘉白搖搖頭,“隻是小時候那段難堪的心理記憶應該是被現代醫學的手段隱藏去了,我對此並沒有什麼記憶,而且對於目前的狀況來說……這些也不是什麼大問題了。”
“嗬嗬,前一點我不否認,”此時肖賢的聲音更具有蠱惑人心、令人相信的能力,“不過,變態,有時候這東西是天生的,至少在性的方麵你是天生的,和我關係不大,我所做的,隻是幫你激發出你所具有的東西,僅此而已。”
慕嘉白盯著肖賢看了會兒,笑了:“你該不是以為我匆匆來找你,僅僅是為了和你探討誰是誰非和變態心理學嗎?”
“難道不是嗎?”肖賢也笑眯眯地反問他。
“不是,”慕嘉白說,“我這次來是為了和你談筆生意。”
“哦?”肖賢饒有興趣地盯著慕嘉白的臉。
“大名鼎鼎的Puppy,換幾張臉混入監獄這種事情對於你來說應該不是難事吧?噢,對了,你現在這張臉恐怕也不是你真實的樣子吧。”
“你說的沒錯,”肖賢點頭,伸出右手朝慕嘉白晃了晃,“你早就注意到它了吧?我叫它漁夫,因為它看起來很像垂釣拉起魚線時的弧度……這道醜陋的疤痕時刻提醒著我擁有著幾千張幾萬長臉是多麼的重要,以及所有人都是不能輕易信任的。”
“接下來我們談談酬勞怎麼樣,”慕嘉白說,“五百萬,可以嗎?”
“人民幣?”
“美元。”
“真貴啊,”肖賢摸摸下巴,“那得要看你請我殺的人是誰了。”
“不用擔心,他本來也就是個靈魂差不多快死透的人了,我告訴你……”慕嘉白說著湊近了肖賢的耳畔,朝他竊竊私語了一陣,然後微笑地收回身體,看著肖賢一臉驚愕的表情。
“你……哈哈哈哈,”肖賢笑了起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出了那麼大的價錢竟然是為了殺……哈哈哈哈哈哈。”
慕嘉白對於肖賢的“嘲笑”僅僅是揚起眉毛,翹起嘴角:“我就等著你凱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