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雲玉漸漸抿緊嘴唇,暗暗咬牙地擦幹淚水。
幾天後的傍晚,小海和尚看見阿奶往頭臉抹油塗粉地在船篷上的鏡子中映現時,整個人幾乎變了樣,隻不過膚色還是桐油漆亮般地紅釉,仍給人船家女有勁的感覺。
阿奶照鏡子時,他顯然有點認不出阿奶了,仰著頭認生地看。
阿奶覺察他在看她,想了想,苦笑地問:“兒啊,阿奶好看嗎?”
他卻問:“阿奶,是過年了嗎?我怎麼沒有新衣服?”
阿奶不禁淚落如雨地摟著他哽咽道:“兒啊,往後咱們天天都是過年了。喏,你看,阿奶就要和你掛紅燈過年了啊!”
艙前篷杈上早已掛好的一盞繡著好看的鴛鴦的小紅燈,格外鮮亮地引人注目。阿奶把它脫到艙裏點亮後,遲遲不敢掀開艙簾把它掛出去。
張燈結彩在小海和尚的腦海裏就是過年過節的標記,他便興奮地催道:“阿奶,還不掛出去等什麼啊?”
阿奶終於把心一橫,掀開艙簾,把燈掛出去。
他一見阿奶高高掛上紅燈籠,就搖頭晃腦地唱將起來:
小小燈籠船頭掛,
好比龍珠照我家;
蝦兵蟹將全兜來,
金銀財寶響嘩嘩。
……
誰知他越興奮地唱,阿奶的的淚水越像潮湧。
但是流淚歸流淚,為了活下去,為了遮兒子的耳目,雲玉還是不得不把船上收拾一番,收拾個搖籃那麼安樂的窩後,特地在船艙中間“眠垛”的艙梁上拉上一道鹹草席做幔壁;再支起櫃子艙的艙蓋做圍牆,自然是想盡量擋兒子的眼。而後早早把兒子哄睡,就開始倚在船頭上候客――開始她自願供男人玩樂的賣皮肉生涯。
頭一天的晚上,月牙才搭個鉤垂到港裏頭,在岸上野了一天的兒子正睡下時,昏朦的岸上就有人像買魚似地放聲問:“喂!底下那船接客嗎?”
雲玉像木頭一樣從呆望中驚醒,羞惶地哎了一聲,就不知所措了。
來人顯然很老練,暈紅的光線下雖然看不清他的臉,但他出手挺快,伸手想摸的地方,雲玉都猝不及防和無法遮攔地被他掃了一遍。來人感覺自然很滿意地讚歎了一聲,就迫不及待地把人擁進艙裏,按在身底下。
船一陣劇烈的搖晃時,小海和尚被搖醒了。他揉著睡眼從鹹草席縫往艙裏看。
雲玉慌忙掙出身來,對那個山人低聲道:“等等,先讓我把船撐開。”
那山人嫌煩地說:“怕什麼怕?醃魚還怕艙底濕?”
雲玉羞苦地皺皺眉頭,還是掙脫身子,把船撐離岸邊,也遠離船幫地在一個偏靜的嶴裏拋下碇,才閉上眼睛準備任這人擺弄。
可不知為什麼,雲玉一邊解褲帶,一般要把燈擰暗時,那山人卻不讓她把燈擰暗,她拗不過那人。
那山人拿著風燈往阿奶身子俯時,小海和尚不知他要看阿奶的什麼?而他的視線正好被那山人的後背遮著,也看不清阿奶的其他地方,隻看見阿奶那依舊像小白兔的乳房,一蹦跳出來就被那山人的一隻手用勁揉捏著,不知要幹什麼?接著,舢板船就在無風無浪的水麵上搖晃起來……
突然,像車頭蓋一樣支撐起來的艙蓋,禁不住這陣子劇烈的搖晃,砸了下來“碰鐺”震響。正在拚死用勁的山人被嚇了一跳,頓時就癱軟在雲玉身上。
雲玉定下神來,推開那山人,披起上衣重新支起艙蓋時,才發現鹹草席後麵的兒子早就大惑不解地瞪著眼珠看艙裏的一切了。
雲玉不禁失聲愧叫;“兒啊!你什麼時候醒過來的啊?”
不知為什麼,知道阿奶被烏賊頭騎壓,也知道阿奶被那海驢阿財騎壓時,海和尚並不反感,隻是納悶他們這些大人為什麼老是喜歡壓阿奶?而眼下看阿奶被這山人騎壓時,他既納悶,更反感。他幹脆就嘎聲嘎氣地問;“阿奶,這個山蟲來咱們船上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