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在大阪,某個人說過的話嗎?”
快鬥微微一驚,想起那個眼神深邃的男人被自己用奪來的手槍頂住額頭時那平靜的、帶點諷刺的表情,以及刻意調侃的語氣:“你知道嗎?你父親的心髒到目前為止還在跳動呢!”
“你的……你的……”
喉嚨忽然幹澀,像是突然患了感冒。
“你父親的遭遇你應該很清楚吧?”少女望著表情僵硬的快鬥,用幾乎是戲謔的語氣冷冷地道,“日本風靡一時的偉大的魔術師黑羽盜一,於十年前的‘魔術意外’過世,不錯,他的心髒目前還在跳動……”
她纖細的手撫上自己的胸口——
“在我的胸膛裏跳動。”
中森青子倒吸了一口涼氣,毛利蘭猛地捂住嘴巴,宮野誌保的瞳孔微微放大,黑衣人不動聲色。工藤新一卻隻是看著快鬥蒼白的、平靜的臉,微微蹙起眉。
“原來……是真的啊……”快鬥說,聲音暗啞。
他那和新一一樣的冰藍色的眼裏,屬於怪盜的自信、精明、銳利……突然被一層層剝開,露出最後的,最後的空洞哀傷的瞳孔。
青子看著身邊的少年,突然感到臉頰滑過一道冰涼……流淚了嗎。
什麼時候,什麼時候,她聽到過快鬥這麼疲憊不堪的聲音?什麼時候,什麼時候,她見到過快鬥這麼悲傷的臉?
為什麼你總是在笑?為什麼你總是和我一起嬉笑打鬧,把心事藏得那麼完美無瑕?
然後,快鬥握住她的手加大了力道,似乎是明白了她所有的想法。
“是真的啊……”快鬥笑了,是與年齡不相稱的,十分悲哀的笑容,“我還以為是自己猜錯了呢,為什麼你總是對我手下留情,為什麼你總出現在我的旁邊,原來是因為……”
“哦?居然猜出來了……”少女輕聲說,然後神色一凜,“難道說……”
“不錯,京都附近,你們的臨時總部,潛入你房間的人就是我……那首詩,如果不是你寫的,那麼一定與我有關……是一首最簡單的藏頭詩,但是出現在你的房間很詭異,你的一次次手下留情,仔細地想一想,並不難懂。”
“你父親的‘良心’,作用還真是大呢……”少女露出譏諷的笑容。
“‘良心’的作用?”新一蹙著眉重複。
少女沉默,微微眯起眼,不可避免地想起那些心痛的瞬間——
比如第一次調查到怪盜基德的真名,看到“黑羽”這個名字時;
比如說在電視的轉播裏看見禮帽下那雙寂寞的眼睛時;
比如一次次背誦那首年代久遠的詩篇時;
比如衝上前去,將匕首深深刺進快鬥的身體裏,見到他冰藍色眼睛裏冰凍的憤怒時;
比如在深夜裏的大阪,看見月光下的魔術師抱著大阪女孩像斷翼的鳥一樣向地麵墜落時;比如他露出完美的微笑,而手裏的撲克牌向著自己淩厲地飛來時……
比如……比如……
“組織的人,必須用黑色包裹自己的身心,不能有絲毫感情,所以,你認為自己有了感情,而它來源於黑羽盜一的心髒,是不是?”誌保輕聲說。
少女垂下眼瞼:“……你還是那麼聰明。”
“你想要尋找的真相,如果沒有線索,也不會到這種地方來了,”新一冷靜地說,“那麼,請你告訴我們。”
少女轉過身去,麵對著積滿灰塵的、空蕩蕩的寫字台。
“池澤加代是我的母親,我始終這麼相信著……我的母親已經死了,我始終這麼相信著。但是,為什麼她的遺物,別人寫給她的信,卻寫著這樣的話——”
她展開手掌,是一張疊得方方正正的、泛黃的、有些破損的紙。
新一看了黑衣人一眼,然後上前去:“不介意我看一下吧?”
黑色的天空鳥兒在飛翔/羽毛如雪落在我的肩膀上/快要到那鍾聲敲響的時刻/鬥爭的鮮血在流淌/是什麼樣的風在冷冷的吹/我隻想在這寂靜的時刻/深深地感覺寂寞的味道/愛情和溫暖早已遠離/著火的心髒在燃燒/的的確確感受到/兒童時代美麗的夢想/子虛烏有卻是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