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是男性主宰世界的犧牲品。曆來多少才華橫溢的女文人因為時代的局限,無發揮餘地,鬱鬱而終。李清照就是這樣的例子。她一生艱難,憤世嫉俗,卻又不甘失敗,隻得“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淒淒慘慘戚戚”。而今天,盡管提出了男女平等,但男尊女卑依然根植於很多人的潛意識中。三毛和李清照可以算“同是天涯淪落人”,一樣的滿腹才華,一樣的倔強不屈,在男性文化主宰的社會中辛苦前行,以期擺脫男性附屬品的陰影。

女性不該是命運的犧牲品,更不該是男性命運的犧牲品。

讀了芳芳這篇作文,我發現她富有理性思辨能力,文字功夫也相當不錯,這讓我安慰。因為在我的感覺裏高考作文最需要這種理性思辨,而不是純粹的抒情。能寫出緊扣題意且有思想深度的作文,自然能拿高分。這篇文章後來發表在2002年4月11日的美國《僑報》副刊和2002年8月19日的《浙江文化報》副刊上。當然,那時她已經是浙江大學中文係的一名大學生了。

巧.高考臨近的日子第二天、第三天,眠藥給她服下。哈哈,我啊?”我照樣把維生素0當作安後來她發現,說:“你騙2001年“五一”勞動節,離芳芳高考的時間越來越近了,但我們沒有太多的那種臨戰的緊張感。應出版社之約,我開始寫一部有關夏威夷的長篇小說。白天,我趴在寫字台上爬格子。寫累了,或者文思枯竭的時候,那架陪伴我們多年的鋼琴,就會奏響我生命的另一個樂章。我彈巴赫,也彈肖邦、莫紮特,這時候家裏唯一的聽眾是一隻蜘蛛。它在我頭頂的牆角上吐絲織網,其紡織手藝爐火純青。

多年來,我過著門可羅雀的日子。白天女兒上學去後,我與蜘蛛為生存忙碌著。我們各自苦心經營網格事業,互不侵犯,和平共處。黃昏,我去農貿市場買菜。回來後圍上圍裙,進廚房烹飪各種美味,讓誘人的香味溫暖我們的生活。芳芳就是在我的鍋碗瓢盆交響曲中,漸漸長大的。我們每天都變著花樣吃,譬如龍井蝦仁、宋嫂魚羹、東坡肉、西湖醋魚等,我最拿手的是蘿卜絲鯽魚湯。

蘿卜絲鯽魚湯,因為價廉物美,做起來方便,成了我們常吃不厭的菜肴。除了這個菜,我還常做排骨蓮藕湯。蓮藕煲湯,能健脾開胃,益血補心,隻是做起來不那麼省時,它需要大火燒開後,改用小火煲差不多一小時,才能把排骨煮透。芳芳非常喜歡吃。讀書是件費腦子的事,有豐富的營養實在太重要了。

然而,那些天我總是和我筆下的人物糾纏在一起。我陪我的主人公神遊在夏威夷歐湖島上,並為他患上絕症而悲傷不已。有一天芳芳放學回家了,我竟然還沒有買菜做飯。這一耽誤,讓我深感內疚。於是我趕緊拿著一隻飯鍋,去隔壁小店買雲南過橋米線,又買上一盤白斬雞、一盤酥魚、一盤筍幹。芳芳非常喜歡吃過橋米線,她吃得開心,我這才放心了。

沒上家教班的那幾天,晚飯後芳芳都要睡上半小時,把精神養好了再起來複習。我們依然背對背地在書桌上做功課,她做她的習題,我寫我的小說。偶爾回轉頭,聊一會兒天。這樣的氛圍,讓我們感到非常溫馨。差不多十點,我和芳芳一般會到附近的小店買一些麻辣燙、羊肉串之類的夜宵回來吃。

應該說,臨近高考的最後兩個月芳芳基本不摸電腦,但偶爾會看電視。我們家在20世紀90年代中期就有了電腦,一個台式,一個筆記本,可以撥號上網,但芳芳似乎從來沒有過電腦癮、網癮。高二時,同學家裏沒有電腦,她就讓他們來我家裏學習打字。我的小芳芳不論在哪裏,總是人緣比較好。關鍵在於她容易適應新環境,謙虛好學又成績優秀,再加上能彈一手好鋼琴,有了好東西能夠很大方地與同學們分享。因此從小學一年級開始,她在同學當中一直很有威信,一直被同學們羨慕和喜歡。

她也有放鬆自己的時光,不知道“度”的把握。高考前一個月,她又成了足球迷。那天打開電視正巧有世界杯,她說:“媽媽,我看一會兒電視。”我說:“好吧,就一會兒。”但後來她看足球的熱情與激動,使得功課也顧不上做了。這讓我惶惶不安。怎麼辦呢?如果讓她少看或不看,她肯定聽不進去。但讓她看過癮了,就要耽誤很多做功課的時間。這高考前的緊要關頭,容不得她這麼大把地揮霍時間。於是我著急地說:“你怎麼沒有分寸感,不知道輕重呢?”我剛開口,她就蒙起耳朵不想聽。這讓我十分惱火。我惱火的不是她看足球,而是她遇事不明白、不克製,不懂得高考是她人生的轉折關口,必須好好把握的道理。於是我一氣之下,就關了電視。她衝我大叫大嚷。但再叫再嚷也沒有用,因為這是她的錯。她沒有把“度”把握好。我理直氣壯地說:“咱們家有家規,違反不得。”她氣呼呼地坐到書桌前,橫橫地說:“不理你了我的長篇寫得非常順利,到了六月中旬已經完成了大半部。那天澳洲一個教育家朋友來杭,我陪她喝茶、遊湖、聊天。關於教育5我們談雛投機。教育不僅僅艦孩子,亦是對父母而言的。在教育好孩子的同時,父母要不斷地接受再教育,才能更新觀念,提升修養,更好地教育孩子。父母的智慧在於能夠讓孩子看到人生的希望,讓孩子有一個自己奮鬥的舞台,以及一顆競爭的心與堅鋪不拔的意誌;而不是替孩子拉關係走後門,抑或是用金錢為其鋪路。我的澳洲朋友非常認同我的教育觀點,這讓我在對孩子的教育上有了更多的自信。

和孩子一起成長,也是作為母親的我不斷學習的過程。唯此,我和孩子之間才有了真正的互動。也就是說,我們都在追求一個製高點。追求是一種過程,其中有苦有甜。即使未能實現自己的目標,但隻要我們努力過了,也就對自己的人生交了一份及格卷。如果能實現自己的理想,那麼就是一份滿分卷了。

這個時候,學校給高考生放假了。芳芳天天在家裏全力以赴地複習迎考,我就做她的後勤兵。為了給她做可口的飯菜,我天天跑農貿市場。有時買魚、蝦、牛蛙,有時買豬肉、雞蛋、鴨子等,還常常燒上一鍋銀耳湯。晚飯後,我就陪芳芳到我們家對麵的中大廣場去散步。很多年來,我們對散步這項運動樂此不疲。在細雨微茫的傍晚,撐一把陽傘,聽雨點拍打在陽傘上的聲音,我便想起王昌齡的詩句:“嶺色千重萬重雨,斷弦收與淚痕深。”詩人的痛苦伴著雨聲詩化了?而詩化了的淚痕“深”幾許?這讓我想起著有《漫步遐想錄》的法國作家盧梭。他在散步中走完了人生路。而人生何嚐不是一種散步啊!散步的時候,是我與芳芳心靈溝通的最好時光。我們談文學、談學術、談科學、談時事政治,小家夥談起來頭頭是道,讓我驚訝於她竟然知道那麼多,更多的時候我隻能當她的聽眾了。我對她說:“你知道得這麼多,一定能考高分。”她說:“那不一定,誰知道呢!”中大廣場有一口大鍾,還有音樂噴泉,我們走累了就坐在噴泉邊的石凳上休息。這時一道燦爛的晚霞席地而來,飄墜著五顏六色的彩帶,美麗極了。芳芳是那麼放鬆地笑著,歡呼著,快樂著。

鍾聲敲響七下時,我們準時回家來。看完半小時的央視新聞聯播後,就坐到書桌前繼續做功課。到了六月底,我把15萬字的長篇小說完成了。高考是七月七、八、九日3天,我正好能夠一字不寫全心全意地陪芳芳度過高考前的最後一"^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