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怒宣戰鼓複崢嶸
自殘陽三人遠避海外之後,朱兵也實實在在的為人類做了一些實事。十年的時間裏,建起了城鎮村莊,恢複了大麵積耕種,開了學堂,借用魔族留下的工具淨化海水,將靠海的山林逐步添滿綠蔭,捕獲野馬、野豬、野雞調馴飼養。可算得上是豐功偉績了。如果他不是在後二十年裏荒淫暴虐,也許朱兵真的可以流芳百世,萬人稱頌。然而,他非但沒有在晚年之時稍加收斂,還將王位傳於他的兒子朱景晨,繼續著他們這個家族殘暴的統製。他在臨死之時留給朱景晨的最後一句話是:“不要相信任何人!也不要對任何人有仁慈之心!”。出殯之時,三萬士兵舉著明晃晃的刀槍逼迫百姓全城舉哀,以慰朱兵在天之靈,不從者輕者斬斷手腳,重者活埋殉葬。
“媽,為什麼會是這樣?”問話的是黃鈴的女兒,二八年華就已是亭亭玉立,嬌楚可人了。也許是想念殘陽,黃鈴為她取名童憶陽。小童沒有反對,因為這個寶貝女兒還是結婚十幾年之後才有的。況且自從黃鈴嫁給自己之後,從沒有過越格兒的事,就連殘陽的名字也極少提起。再者,當年殘陽的颯爽英姿時時在目,豐功偉績刻刻在心。小童原也是個重情之人,所以也就默許了。
看著那些舉著刀槍劍戟的士兵,黃鈴歎了口氣,她沒有回答憶陽的問話,她覺得她還小,有些事是不能讓她知道的。搞不好,小孩子一時說走了嘴,就會招來滅頂之災。近年來,朱兵因為當年黃鋒把黃鈴嫁給了小童,沒少跟他們家過不去。一開始還隻是有事兒沒事兒的找茬兒斥責黃鋒,後來朱兵的地位穩固了,便將斥責升級到體罰。可憐黃鋒隆鍾老邁,寒冬臘月單褲赤膊,在軍士的鞭打下搬土運石。終將這當年浴血沙場的開國勇將,活活累死在這太平盛世的礦山中。
一卷草席抬回家中,黃鈴欲哭無淚。人都說:英雄為國催戰馬,血染旌旗裹屍還。可如今卻落得個兔死狗烹,鳥盡弓藏!黃鋒的厄運終結了,小童的厄運開始了。隻為一件小事,斬斷雙腿,罷官免職,發配為奴。寒無衣,饑無糧,若不是小童和黃鈴均為昔日戰將,隻怕一家人早已相聚幽冥了。
“孩子,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了。”黃鈴拉著憶陽的手,輕輕的說,眼中流出淚來。小童躺在草鋪上怔怔的落淚,妻子的感傷也讓他回想起往日的歲月。
大葬停當,朱景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選秀女。當士兵擁著仕官站在黃鈴麵前的時候,黃鈴在心中怒罵蒼天無眼!小童將母女二人叫到塌前,深深的凝視,而後斷然咬舌自盡。黃鈴拉起憶陽,打翻士兵,搶過長槍,奪過戰馬,一路殺出。六旬老婦神威凜凜,傲骨錚錚,鐵蹄踏落強敵散,長槍一挑滅頑凶!
兩日兩夜,馬不停蹄,黃鈴的血快要流幹了,一路上,黃鈴將所有的往事一一述與憶陽知曉。最後將長槍遞給憶陽,說道:“越過大海,找到殘陽!找到就還有希望,找不到,咱一家人就地府相會吧。”言畢使出最後的力氣翻身下馬,在憶陽的哭喊聲中含恨謝世。
憶陽兜回馬頭,哭得昏天黑地。稍待,一咬牙,翻身上馬,直向海邊馳去。晨曦冷肅秋風涼。憶陽摔下馬來,一槍刺死戰馬,卸下兩條馬腿,拖入一隻漁船之中。早在十年前,人們發現海裏有魚,便有人移居海邊,靠打魚為生。若非如此,憶陽想渡海真是癡心妄想。
一葉扁舟劃向大海深處,帶著苦楚,帶著仇恨,也帶著期望。憶陽擎著一汪清淚,不知疲憊的向前劃行。直到日上中天,方才脫力暈去……
九天之上,天魔看著人間界如此悲景,哭得眼淚嘩啦啦。“這TMD比我還狠呢!惜風,你當時怎麼沒把朱兵收入麾下呀?有他在多好啊!”天魔感歎的對惜風說。惜風聽得雲山霧繞,不知天魔是什麼意思,明明為了黃鈴一家的事哭得稀裏嘩啦,偏又稱讚朱兵夠狠夠凶。所以不敢冒然接口。
“惜風,咱們應該讓這小妮子找到殘陽他們。也不能讓那三個小渾蛋在那世外桃園混吃等死!得給他們找點兒事幹。讓人間界再打一回。不過,就是白白給了那三個小渾蛋一個救苦救難的美名,以後殘陽當上皇帝,恐怕就沒什麼仗打了。算了,先不想那麼多了,你先去把小妮子的破船送到殘陽那兒再說,你看都被往回衝了。”天魔邊說邊指手劃腳,惜風領命而去。
悠悠醒轉,眼前一片鬱鬱蔥蔥,清風拂麵,花香可聞。憶陽一驚坐起,放眼看去,遠山青幽,綠草殷殷,盡是一派生機。憶陽走上岸來,翻身跪倒,雙手合什,口中頌道:“感謝上蒼,無論是神是魔,是鬼是妖,叩謝大恩大德,救了小女子一命!”。說完站起身來,向遠山走去。
“哈哈!小妮子倒是知道感恩圖報啊!看來這次沒走眼。嗯……要是人類都是這樣的好孩子,我也就不必再收拾他們了。可惜呀,可惜呀!惜風,來日無論如何不能傷了這孩子的性命!”天魔吩咐道,惜風躬身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