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皓日朗月退鉛華
一路前行，三人好似孤雁南飛。過往種種，一夜間煙消雲散。一日急馳，三人降在大海之濱，夕陽勝血倒映水麵，微波輕蕩，豔豔流光。舉目遠眺，水天相接遙不可及。殘陽一聲輕歎，低吟慢誦：“少無適俗韻，性本愛丘山；誤落塵網中，一去三十年。”
靈音與襲風相視一笑，分左右走近，各自挽住他的手臂。“靈音，你說咱們能跨過這片大海嗎？”殘陽問道。“不好說，我以前在海麵上飛過，深入百裏都未見有半個孤島。如果在體力匱乏之前而找不到陸地的話，那就真遂了朱兵的願了。”靈音淡淡的說，臉上還有恨意。
“那你看這樣行不行，那邊山上好像有樹，能不能每人拿一段，累了就降在海麵上。”殘陽目視遠方，禿禿的山上零星有點綠色。“我看著像草，不像樹。為什麼一定要飛過大海呢？在那邊山上找個洞住下不就好了。要是怕被人發現，用符布下結界就行了。誰也別想靠近。”襲風說。“還是想辦法飛過去吧。這片陸地已經是朱兵的了，既然不想殺他，就不要和他住在一塊陸地上。那樣心情會好些。我去那邊找找。”靈音說完，急馳而去。
“你也這樣想嗎？”襲風問殘陽。“差不多，但還有別的，這裏的生命源早晚會被朱兵找到，我不想再和人類有衝突。你不想吃水果了嗎？飛過大海有可能就是以前的美洲大陸，人少地廣，比起中國的人口分布一定稀鬆的很。在戰爭中，人少的地方遭遇核彈攻擊的可能性就小。說不定那裏還保有大片的生命源。所以魔族才會把人類往這麵趕。我想，如果是海的那邊，可能人類就不會為了生存而自相殘殺了吧。”殘陽解釋道。
“那你不帶些人過去嗎？就咱們三個，以後生了孩子怎麼辦，那不是男的娶不上，女的嫁不出？”襲風說，殘陽哈哈大笑，眼見靈音已然回來，手中托著三根樹身。“笑什麼呢？襲風又說什麼傻話了？”靈音把樹扔在地上。“沒說什麼。你還真行啊，能找到這麼粗的樹！”襲風連忙掩飾過去。“那有，就這三棵，全砍了。沒辦法，可惜了這三棵樹，要是有靈的話可千萬不要怪我呀！”靈音對著樹念叨。
殘陽微微一笑，拿起一根樹身，右手暗運內力，一把把將一側掏空。“幹麼呢？”襲風問。“做船，累了就能睡會兒了。傻瓜變聰明了。”靈音笑。
一月有餘，三人走走停停，終於橫跨大海，當一線淺黃映入眼簾之際，襲風高興得直流眼淚。也難怪，自她習成道術武功以來，唯這跨海之行讓她受盡了苦頭。回想過往月餘：長天碧海，四顧皆藍，遙遙無望，離群孤雁，晨起禦空，夜落潛遊，斯人無語，惶惶難安，食不果腹，唇幹水鹹，芳容憔悴，寄願天邊，落葉無根，飄搖水間，天地神威，難測難斷！
一腳踏上陸地，襲風仰天清嘯，亮亮亢亢，攀雲而起。靈音也是喜極而泣，握著殘陽的手，任憑珠淚翻湧。殘陽抑住激動的心情，凝目四顧，遠山蔥翠寧靜，看來沒有讓他失望。攜了兩人的手向遠山走去，一路上青草依依，素花點點。三人談笑間，已是身在山中，涼風輕送，慢洗柔腸。轉過一道彎，一簾水幕垂掛山間。襲風一聲吹呼，瘋了一樣衝了過去，靈音隨後追上。
“我去找點兒吃的，洗完了不要亂跑！”殘陽向著兩人的背影喊道。兩人回眸一笑，殘陽舉步向林中走去。覆傘蔽日，陰涼潮潤。深吸一口氣……“臭死了！唉，不過也好，有動物的糞便就能找到獵殺對象。”殘陽有些鬱悶的自言自語。
襲風和靈音先把衣物漿洗幹淨，然後一起跳入水中，翻花湧浪，歡喜無限。“靈音，現在你沒得選了，除了殘陽別說男人，就是人也沒有了。我看你也不用不好意思。反正我也無所謂。十多年了，連我都習慣了有你在身邊。”襲風突然變得很老道的樣子，反倒讓靈音接受不了。
“再說吧……我知道你對我好，他對我也不差，但這種事總要兩廂情願吧……”靈音微微搖頭。“不情願？你說誰不情願？是你還是我？還是他？你不情願你嫁誰去？再說，還有誰能跟他比？我不情願我會沒完沒了的跟你提嗎？他不情願？鬼才信呢！那天在大篷裏抱著你睡的時候，他那裏都……”襲風還沒說完，靈音撲過來捂住了她的嘴。“少沒正經的！我知道了。不用說了。”靈音臉紅了。
殘陽蹲在不遠的地方聽著兩人的談話，願本順理成章的事卻讓他心內不安。要不是現在連個活人也沒有，說什麼他也會把靈音嫁給別人。可現在……別說自己想，就是不想，那兩人都談好了，難不成讓靈音孤身終老？看了看手邊的兩隻兔子和一堆蘑菇，殘陽猛的想起沒有鍋可以用來煮湯。看來隻能用烤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