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白的時候,雲煥就醒了。
雖然離飲雲台有一些距離,但一百多人整齊劃一的操練聲還是讓他的瞌睡跑得無影無蹤。
昨日忽悠走正月之後,他就忙不迭催動自身魔氣對自己殘破的身體進行治療,如今身上已沒有之前看著那麼可怖,就連那些曾經深可見骨的傷口也隻餘下幾道粉色的疤痕。
身為魔,最值得驕傲的還是這迅速的自我修複能力吧。
雖然失了魔根,讓他的功力大打折扣,但也聊勝於無。
坐起身來,雲煥穿上正月昨日為他拿來的玄宗門初級弟子服,舒展了一下身體,發現還真是合身。
除了胸前那個慎人的傷口。
那些痛覺他倒可以做到無視,隻是空洞得讓他難以忍受。
不知那人用了什麼法子,無論他怎麼調動魔氣,那個洞口怎麼也無法愈合。
周邊的皮肉早已經翻卷愈合,穩穩地附著包裹在上下兩個肋骨上,隻在左胸下方留著一個兩指寬的長形洞口。
嚐試了不知道多少次,他最終還是放棄了,心想反正以後也不會隨便把胸膛露在外麵給人看,留著這碩大的傷口也好,可以提醒他不要忘了奪回那些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
不管十年、二十年還是一百年、兩百年,他總要讓那人為一切付出代價。
思索至此,雲煥還有些稚嫩的臉上浮現出一抹不屬於他原本年紀的陰霾,讓迎麵而來的初九有些許的晃神。
“雲——煥——!”甩甩頭初九大聲喚道。
抬起頭,看見跟昨日又有些不一樣的慕初九,雲煥不由得神色都柔和起來。
著一襲月白單衣,上身加了一件同色的小坎,半長的黑發取一半在腦後紮起來,剩下的頭發淩亂卻又不失美感的散落在身後,臉色紅潤得像塗了一抹上好的胭脂,碧色雙眸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異常明亮,就像昨晚皎潔的月光,整個人看著煞是可愛。
收回自己有些不自然的目光,雲煥急忙起身上前雙拳一抱道:“今日大恩雲煥自當銘記於心。”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慕瑜天最初一眼就看出來了,所以當時滅掉血魅之後,他本來是直接被他無視掉的,若非初九,他此時的境遇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這慕瑜天,對初九如此的重視和縱容,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別這麼一本正經啦,看著跟一個大叔一樣。”
大叔......
雲煥垂下的眼皮聞言跳了幾跳,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形容他。
很......新鮮。
“喂,你別跟我師傅一樣,故作深沉。”自顧自在的在冰涼的石床上尋了一小塊坐下,初九皺起眉道,但語氣讓人感覺不到絲毫的惡意。
“我沒......”好吧,連他都覺得自己的解釋聲很微弱。
“咦,你身體真是好,一晚上的功夫,都恢複成這樣啦。”打斷他支支吾吾的聲音,初九驚奇的問。
現在白日光線充足,站在陽光下的身體的每一個角落都清楚的呈現在初九麵前。
昨天初遇見他的時候,本就是晚上,更別說他們還沒怎麼交流就陷入了祖師爺的機關,逃脫之後又幾乎是馬上被血魅給發現了,她一直沒有機會更仔細的打量他。
可即使是這樣,她也知道他的傷並不算輕,如果放在普通人身上,估計早已死了十回百回了。
可現在,表麵上的傷痕基本上都愈合得差不多了,連昨日在正月看來有些駭人的一張俊臉,都回歸了從前的清俊,隻是還有一些蒼白。
所以也由不得初九覺得如此奇怪了吧。
“自小就是這般,勞你掛心了。”此時,雲煥和曾經的正月一樣都不約而同感覺到初九說話的一針見血。
明明都是在無意間說出來的話,可總是掐住了他們各自的要害。
知道雲煥不想多說這件事,又看他還是有些嚴肅的樣子,初九故作不高興的挑眉:“你再這樣生疏我可就走啦,把你一個人丟在沒雲海悶死你。”
“知道了。”空空蕩蕩的左胸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變得有些充實,連還有些惱人的痛楚都一下子抽離開來,雲煥嘴角稍稍綻出了一絲真心的笑容。
他本就長得俊俏,雖然還帶著一點少年的青澀和稚嫩,但也完全不影響他那有點禍亂人心的模樣,這一笑又是有些好看得不得了。
見他笑了,初九也開心的笑了起來,本就甜美的長相如虎添翼,竟讓雲煥恍惚間把她看成一個情竇初開的二八少女。
“我們可是有過同生共死的交情了。”見他稍微對自己放下了心防,初九趁機強調道。
意思就是我們這下可是朋友了,雲煥頓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