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道歉也並不是錯,隻是這種感覺,就像一個殺人的劊子手在一刀沒有砍死死刑犯時,收起刀對他說,真對不起砍了你,看到你沒被砍死我真開心。
來思雲接著從她碩大的實木書桌上,拿過來一個文件夾,遞給沐久,繼續用她獨有的真誠語氣說道:“這是你調查的最後一個案子的全部資料,也是我消除你記憶的部分。你應該了解,噬魂鬼能影響人的部分記憶,但還並沒有成熟的恢複方法,所以請原諒,我也隻能通過這個來進行一些彌補。”
沐久接過文件,來思雲臉上真誠的歉意讓沐久一時間也怪罪不起來,因為他就是一個這樣的人,別人明明傷害了他,但他還是會不由自主地站在別人的立場上,覺得人家傷害他似乎也有人家的苦衷,人家還沒說什麼,他倒先開始原諒了。
此時,沐久不由自主的覺得,為了保住一些公司機密,的確經常會有離開這個行業的獵鬼師被消除部分記憶,甚至主動要求清除自己跟獵鬼相關的記憶,以便以後能夠過上普通人的生活。而來氏集團作為行業內最大的獵鬼師機構,收藏、甚至收養一些有特殊能力的鬼也早已不是什麼行業機密,自己的確是主動要求離開這個行業,實在厭煩了這些人,為了自己的利益,做出的那些遠比妖魔鬼怪更加可怕的事……
“共生計劃”,沐久打開文件夾,四個大字映入眼簾。
“是的,這是我們了解到的一家生物科技公司和幾個獨立獵鬼師共同創立的一項可怕的實驗計劃。當然給你展示的這些內容,並非我們目前了解到的內容的全部,僅僅是你曾經調查和掌握的部分。
“在三個月前,你的線人——也就是雲夢公司研究室的一個負責人找到你,告訴你一些他們公司正在做的情緒研究有些可疑,而你也立即開始投入了調查。兩個月後,你已基本確定,雲夢公司吸收了一些獨立獵鬼師,正在嚐試通過生物科技的方式刺激人的情緒,從而引導活人作出激化的情緒反應,最終目的是為了引導魔化。
“當時了解到這一切後,你立刻給你的老板謝開石做了一次簡報,謝開石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也做了上報,很快簡報就呈到了我這裏。
“事實上,這件事我們跟華東局早已有所耳聞,由於不希望你打草驚蛇,所以我讓謝開石暫停了你的調查。
“大概三周前,你的線人再次聯係你,說是有緊急情況。根據後來你的反饋,他透露給你說,雲夢公司已經通過這種方式,成功誘導出了惡魔。當時你判斷,必須立即通知局方阻止這件事,我們跟局方也進行了相應部署,並對雲夢公司展開調查。但結果是我們徹查了雲夢公司後一無所獲,雲夢公司所有公開研究方向均為過激情緒的緩解,而不是完全相反的極端情緒的誘導。而你的線人所在的實驗室研究方向則是哺乳動物的情緒表達,當然我們並沒有在雲夢公司那邊暴露你的線人的身份。
“至於與雲夢公司合作的獵鬼師,按照雲夢公司的說法,他們隻是為了協助研究極端情緒的表達,和人在死亡前,情緒造成的環境氛圍對於他人的影響。獵鬼師畢竟常跟死人和家屬打交道,這你應該也有經驗。與此同時,雲夢公司也不僅僅跟獵鬼師有合作,心理醫生、理療師,甚至健身教練這些可能常常觀察和誘導他人情緒反應的職業他們都有合作,就連醫生、客服、外賣員這些普遍認知上比較容易產生極端情緒的職業,也都和他們又合作研究的經曆。所以在這一點上,我們也提不出任何問題來。
“當然,調查早經過政府視察和交流學習的偽裝,並沒有造成太大的影響,但無論如何,雲夢公司肯定是已經有所察覺和防備的。
“不過,你似乎對這個結果非常不滿。你認為我們的調查不徹底,甚至因此與謝開石公開產生了爭執。爭執後你又私自潛入了雲夢公司,據說還曾跟雲夢公司裏麵的幾個獵鬼師大打出手。
“我相信你,但我們並沒有有效證據可以證明雲夢公司的違規操作。同時,不少獵鬼師直接到鬼事局投訴你,所以你們作戰線的大領導楚莊拍板將你停職。
“後麵,大概謝開石和你的溝通也不太順暢,具體說了什麼我不得而知,隻知道,你用你的武器將他的人和你的辭職信釘在牆上後憤然離去。”
說到這裏,來思雲竟然還笑出了聲。
“為了不要擴大這件事情的影響,一周前公司決定為你正常辦理離職,也征得你的同意消除了你這部分記憶,當然你也上了公司的黑名單,永不錄用……”
沐久一邊聽著來思雲的講述,一邊簡單翻看了文件,不知為何,他有一種強烈地被來思雲引導的感覺,眼前的材料當然和來思雲的描述完全一致,但在這一過程中,似乎還是缺少了一些關鍵信息。
來思雲所說的話在邏輯上的確沒有任何漏洞,但沐久還是從中找到了自己想要弄清楚,來思雲卻回避了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