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3)

劉詢敢說他不知道小公主的事情,我把頭扭下來給他當球踢。現在,劉詢自覺無法給旁觀者一個交代,那管事太監陳飛公公定成了替罪羊的不二人選。欺君枉上的罪名,大的嚇人,不是他也是他。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劉詢,故意給了我個很正式的交代。

“奪泥燕口,削鐵針頭,刮金佛麵細搜求:無中覓有。鵪鶉嗉裏尋豌豆,鷺鷥腿上劈精肉,蚊子腹內刳脂油。虧陳飛公公下手!”這是元代無名氏諷愛貪小利者的一首小令,委實有趣,就銘記於心。此時順手拈來,渾然天成。將原來小令中的“虧老先生下手”改為“虧陳飛公公下手。”嚴絲合縫,不爽不錯,活脫脫刻畫出了陳飛公公嘴臉的尖酸刻薄,間接指出了我們在雲林館非子的難過。

噎得想找碴的劉詢無話可說——你就裝吧,裝無辜吧,罪魁禍首就是你這個把霍成君遷往雲林館的人。我想說的是虧你劉詢下手。劉詢在我心目中,天下所有的貶義詞都是為你量身打造。

你行呀,一推二六九,就這麼著糊弄過去了。

話一出口,我有些後悔:顯擺也分時間、地點、場合的,在不知劉詢肚裏算計什麼的時候,更不該如此臭顯擺。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秒秒煎熬,快熬老我了。

我心裏小鼓咚咚的敲,目光渙散,餘光過處,發現司徒空空眼睛裏伸出了小鉤鉤手,直衝劉詢身上那塊鳳型玉佩打招呼。

“皇上,大事不好了,太子……太子殿下……有性命之虞……”一個黃袍老太監哭爹喊娘,如喪考妣,任身旁的宮人怎麼拉扯都拉不住,跑到我椒房殿來號喪。定睛一看,這黃袍老太監正是那天去雲林館傳旨的趙公公。

劉詢“謔”地起身,大步流星,步履淩亂,衝向太子宮殿。作為皇後,我心急火燎,攆在劉詢屁股後邊。以對太子的關愛之情,來顯示自己的賢良和淑德。司徒空空作為小內侍也緊隨我後。

太子宮裏,黑壓壓跪了一地人,場麵好不壯觀。

保姆的頭早已血紅一片,慘不忍睹。“陛下,是奴婢不好。奴婢不知道魚肉裏有魚鉤。奴婢命賤,魚鉤該是奴婢吞下才對。奴婢請求陛下責罰。”

“陛下,魚是那禦膳房王廚子購進的。”趙太監低眉垂目小聲稟告。“這就是那王廚子。”食指指向堂下跪著的那個——一魂升天,二魂出世的胖子。

王胖子見趙公公指著他,愣了愣,才回過神來,原來趙公公是在說自己的壞話。頓時大呼小叫開來:“皇上,小人冤枉呀。那十八斤重的鱖魚確屬罕見……小人也是想讓太子吃到這人間美味。誰成想這魚肉裏麵竟有魚鉤呢?……皇上,這得追究那賣魚給我的人,還有作菜的廚子,嚐菜的人……他們都有嫌疑……大家誰也脫不了幹係呀!”王胖子瘋狗亂咬人,逮著一個算一個。

“閉嘴。”劉詢心煩意亂,重重一拍桌子,一個花瓶應聲而落——“乓”。一下子,滿屋連呼吸聲都找不到了。偶的神哦,這花瓶放在現代要管多少錢呢?

劉詢是頭暴怒的獅子,不要撞在獅口上。我偷偷向後縮,離開劉詢視線範圍,越遠越好,最好直接回我的椒房殿去。那壺不開提哪壺,怕什麼來什麼。“霍成君,你滿意了吧?現在太子出事了。他沒被毒死,倒吞了魚鉤。”眾目睽睽,我無地自容,你劉詢就那麼愛揭人老底嗎?

我一下變得直挺挺的。心裏明白:如果太子有個三長兩短,第一個倒血黴的就是我。霍家人也會受我拖累,早幾天到閻王殿報到。閑著沒事幹嘛湊這瞎熱鬧呢?是來顯示夫妻同心,齊力斷金嗎?這就是蝴蝶效應,多米諾骨牌反應——概言之,天下要大亂了,我還想看見明天的太陽呢。

“陛下,臣妾不知陛下的意思,請陛下明查,給臣妾做主。”應付的話語從嘴裏溜出。腿腳止不住發軟,整個人直接就趴地上了。劉詢重重“哼”了一聲,扭頭聽禦醫們彙報起治療情況。我不敢擅自起來,索性躺直了,呆在地上休息冥想,堂堂大漢朝皇後,如此沒有儀表,傳出去豈不笑掉別人大牙?不過劉詢都不顧麵子了,我還操那份閑心幹嘛?要丟臉,也是先丟劉詢的臉。

“陛下,魚鉤鉤在太子的咽喉處,有段魚線清晰可見。微臣們已將魚線拉出太子唇外。隻是這魚鉤不可硬扯,硬來……會血流如注。後果不堪設想……”太醫甲說。

太醫乙戰戰兢兢向前稟道:“陛下,如今唯有找那手小之人,從太子口中掏出魚線。但太子年幼好動,恐怕……。”

……

“說了等於白說。”我在心裏嘀咕著,太子宮裏的石地板真涼,回去要好好泡個澡,對了,今天回去我要再戴戴那串火石(現代稱為鑽石)項鏈……

太醫們忙活了半宿,人仰馬翻,一片狼籍,也無甚收獲。我在這邊遠遠的跪著,越來越聽聞不到太子啼哭聲。眼見太子是奄奄一息,不行了。但是沒誰敢站出來宣判太子的死刑,讓劉詢節哀順便。

跪的是口幹舌躁,虛火旺盛。我清了清喉嚨,發聲提醒眾人,這裏還跪著一個皇後。

“陛下,臣妾倒有一法,如果陛下覺得合適,不妨一試。”

劉詢瞪了過來,好亮的手電筒射線光呀,差點射瞎我的眼睛。

“請陛下找到那魚鉤兩倍大小的珍珠數顆,切記珍珠大小要一致,從魚線頂端慢慢穿入,一顆挨著一顆,到時自然會將魚鉤擠離咽喉壁。隻需輕輕提出魚線,即可解太子劫難。隻是這差事,需得耐心,心思細膩的人來擔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