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久違的破曉(1)(1 / 2)

黑水鎮內,依然是一副黑雲壓城的慘淡景象。漫天怪鴉的亂鳴聲組成了一首最邪惡的午夜曲,讓人仿佛在經曆著一場永遠也醒不來的噩夢。

蕭索破敗的西正街上,隨處可見傾倒在焰火中的房屋,天空裏到處飄飛著鵝毛似的劫灰,紛紛揚揚。巧雲無力地在這條黑漆漆的道路上奔逃著,似乎前方就可以通往生之彼岸。

她看上去已經十分疲勞,一張嬌俏的臉蛋繃得老直,灰黑的汙漬和著香汗,像胭脂水粉一樣塗在她白皙的皮膚上。她的喘息聲越來越沉重,衣服也全都被汗水浸濕了,她甚至可以清晰地聽見自己飛快的心跳聲。在慌亂中,她的發釵也不知道弄到哪裏去了,一頭烏黑的青絲完全耷拉了下來,此刻的她也沒心思去管,任憑冷風肆意玩弄著自己的秀發。

恐懼,像一雙巨大而冰冷的黑瞳,在黑漆漆的天空上死死地盯著她嬌小的身軀,好像無論她如何努力,都逃不出它的視線。巧雲隻感覺背後一陣涼颼颼的,腳步跑得更疾了,連回過頭去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跑了一陣,她忽然感覺腳下被什麼東西給絆了一下,整個人飛了出去,摔倒在地後,身子又貼在粗糙的地麵上挫行了一段距離。

她感覺兩臂的肘部一陣火辣辣的灼痛,側過來一看,肘部的衣服都被磨破了,白嫩的皮肉也開了花,殷紅的鮮血中還混雜著不少髒兮兮的塵灰,順著臂彎淌淌流下。巧雲鼻子一酸,豆大的眼淚又不爭氣地滴了下來。

她回過頭去,想看看方才將她絆倒的物事,卻不禁倒抽了口涼氣。竟是一個趴在地上,隻剩上半身的喪屍!

這隻喪屍雙手撐著笨拙的身軀,以一個十分詭異的姿態在地麵上爬行著,它所經過的地方被拖出了一長串沾滿屍血的軌跡,幽綠色的雙眼貪婪地盯著驚慌失措的巧雲,口中則狂躁不安地低嚎著,牙齒咬得叮叮直響。

巧雲一陣心驚,想要爬起來趕緊逃跑,哪知一用力,肘部又是一陣劇痛傳來,身子都快麻痹了。這時,這隻喪屍忽然將身子一壓一撐,竟像一隻青蛙似地向著巧雲的方向彈射了兩尺的距離,白森森的手掌一下子就抓住了巧雲纖細的腳踝。巧雲嚇得驚叫連連,雙腳一陣亂蹬想要掙脫開來,哪知那隻枯手竟像是藤蔓一樣越鎖越緊,那喪屍咆哮一聲,身子一竄就要朝她小腿上咬過來!

巧雲此刻躺倒在地上,根本無法使上勁,隻得用另一隻自由的腳踩在了喪屍臉上,讓他無法再接近自己。喪屍狂躁地一陣亂嘶胡咬,繡花鞋的鞋幫子都被它給咬掉了,它在嘴裏大嚼了一陣,又吐了出來。這時,巧雲也不知哪來的一股力氣,一隻腳蹬緊它腦袋來借力,另一隻腳則靈巧一收,終於從那喪屍手中給掙脫了開來,連鞋子掉了也顧不上撿,趕緊一踮一踮地逃開了。

跑了一陣,巧雲回頭一看,那隻喪屍雖然已經被落下老遠,但仍雙手拖著身子,執著地朝著她的方向爬行著,動作滑稽而笨拙,巧雲長舒了一口氣,甩了甩頭發往街道更深處跑去。

由於光著一隻腳丫,地下棱角分明的石屑紮得她一陣生疼,她俯身搓揉的時候,發現腳踝處一陣紅通通的,一個清晰的手掌印赫然在目。

頭頂上是一層層鋪天蓋地的屍鴉,雖然已經到了黎明時分了,但由於光線全被遮擋,看上去仍舊像是深夜一般。

黑暗,是人類對未知事物最原始的懼意。

周圍的光線變得越來越昏暗,恐懼像巨石一樣壓在她嬌小的肩膀上,越來越重,冷汗自額頭涔涔而下,心跳得也仿佛擂戰鼓一般劇烈,就在她神情緊張地快步疾走之時,街道兩旁的屋簷上忽然間出現無數雙閃著紅色熒光的眼睛,忽明忽暗,詭異非常。

“呀!”巧雲渾身一個激靈,嚇得大叫了一聲。

就在這時,天空中忽然出現了一黑一紫兩道球形光團,從巧雲頭頂上飛快地經過。在夜幕的附襯之下,兩個光團如同流星隕落,一路留下了兩段五彩斑斕的弧線。

仔細看去,光團晶瑩透明,光彩熠熠,像是從水裏冒出的氣泡一樣,原來是兩道氣罩。在兩道氣罩中,分別站著一個人,一個是渾身黑氣縈繞的僵屍王,另一個則是將桃木劍舞得飛龍躍鳳的阿桓,他身上到處都是鮮紅的血口子,看上去傷的不輕。

巧雲又驚又喜,邊招手邊大喊道:“二師兄,我在這裏啊!”她這時才發現自己的嗓子已經沙啞了。

阿桓此刻卻並沒有聽見,他神情專注,腳下踩著兩道發光的禦風符,雙眼死死地盯著僵屍王,隨時關注著對手的一舉一動。阿桓手中的天師劍通體赤紅,像是燒紅的烙鐵一樣,每舞動一下都會在半空中留下一記拖著光尾的赤色劍光,極盡絢爛。

兩人很快就消失在遠方,化作了兩顆閃閃發亮的星辰。巧雲的心情從山峰上直跌到了穀底,兩隻秀氣的胳膊無力地交叉摟住肩膀,似乎想要給自己多一點溫暖,眼圈又開始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