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鑽此刻看茅無極的眼神就像是蜘蛛見到了蛛網上的飛蛾,隻見它將那滿是獠牙的嘴巴撐開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形狀,隨後,竟從他的喉嚨深處緩緩探出了一個青綠色的腦袋!這個腦袋隻有普通人腦袋的一半大小,沒有毛發,沒有雙耳,隻有一隻巨大的血目長在腦袋的眉心處,占了二分之一的大小,血目下則是一張長滿利齒的血盆大口!
這個怪異的鬼頭從黃鑽的喉嚨裏使勁擠了出來,黃鑽則不斷支支吾吾地怪叫著,顯得十分辛苦。鬼頭上的血目眨了兩眨,似乎在觀察周圍的環境,最後將目光集中在了茅無極的身上。那鬼頭的尾端連接的是一條像大腸狀的肉管,正是這東西將它緩緩地送出了黃鑽的嘴外。
那恐怖的鬼頭上沾滿了腥臭無比的黏液,滴落下來時還藕斷絲連,像是融化掉的麥芽糖。它逐漸向茅無極靠近,口中不斷地發出“呲呲”的嘶叫,聽起來十分刺耳,茅無極心驚肉跳地盯著它,鼻中一陣接一陣急促的呼吸著。就在這時,從那鬼頭的巨嘴中竟伸出了一條血紅的長信(像蛇的信子一樣),在茅無極臉上舔了一下,那感覺涼颼颼的,像被冰塊孵了一樣,還有些隱隱作痛,想必有著強烈的腐蝕性。
就在這火燒眉毛的關頭,忽然出現了戲劇性的一幕。隻見茅無極咬破了嘴中在前些日子潰瘍的傷口,隨後喉頭使勁一嗽,吸出了一大口血痰,使勁吐進了那鬼頭的巨口之中。那鬼頭不斷地在半空中亂擺著,像是吞了塊燒紅的烙鐵,顯得十分痛苦。這口血痰可沒那麼簡單,在《茅山經》中稱之為“精陽涎”,涎水又稱精水,彙集了人體無窮無盡的精氣,乃是極陽之物,茅無極又特意咬破潰瘍,讓童子血(茅無極是童子身)摻雜在精水之中,於是乎,倆好嘎一好,形成了陽氣旺盛的精陽涎,雖不足以滅鬼退煞,但也足以讓它們難受一番了。
那鬼頭受創後,纏繞著茅無極的觸手竟也變得鬆弛了一分。這時,被觸手繞成的“蟬蛹”上,忽然從內而外地滲出幾道白色芒氣,將“蟬蛹”切了個七八開,無數根斷裂的觸手像雨點一般落在地上,與此同時,茅無極像剛發射的火炮,騰地一下從原地直飛了出去,再看去時,已是站在了十步開外。
那顆鬼頭幹叫了一陣後,準備縮回黃鑽的腹內,茅無極哪裏肯給它這樣的機會,隻見他凝神聚氣,祭起了“地威金龍手印”(金龍手印中的地字決),山穀內仿佛響起了一聲似有似無的龍吼之聲,一道金光燦燦的龍形芒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在那顆青綠色的鬼頭之上,那鬼頭還沒叫出聲,就“砰”地一下給炸得四分五裂,碎肉爛骨散落了一地,綠漿狀的屍血從那根肥腸狀的肉管子裏噴湧而出。
黃鑽像是金鍾罩被打到了氣眼一樣,雙膝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開始大口大口地嘔起血來,先前那凜冽的氣勢陡然間降至了冰點。
茅無極麵無表情,提著天師劍向黃鑽走去,他要替天行道,終結了這隻天地不容的陰煞之物。
這時候,夜哭穀中忽然回蕩著一陣尖銳的馬嘶聲。
茅無極一抬眼,看到在對麵幾乎呈直角的山崖上,先前那隻巨大的屍馬正弓著身子,死死地盯著自己!它那馬嘴上的嘴皮子高高地翻了起來,露出了兩大排整齊的牙齒,這些牙齒雖然很平,但卻十分寬大,像是排成了兩列的麻將,而它腳下的一隻前蹄這時也在使勁地刨著地上的泥沙。
也就是在那一刹那,屍馬竟然從十米多高的山崖上一躍而下,它那幾百公斤的身體加上自由落體的力道,不亞於一顆隕石的威力,茅無極的整個身體都完全被籠罩在了那一片巨大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