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無極感覺脖子上的長尾正在慢慢地越縮越緊,由於缺氧,他臉上青筋暴起,如同一條條蚯蚓般來回蠕動著,臉也漸漸漲成了豬肝色,虧得他是修行之軀,即使在完全閉氣的情況下在一段時間內身體仍能維持基本機能,現在所出現的險況主要是血流不暢導致的。
黃鑽怪誕地桀笑著,那笑聲仿佛來自地獄黃泉一般,混沌不堪,讓人如同掉進了冰窖子裏,與此同時,它動作極盡機械地抬起了一隻手臂,伴隨著仿佛齒輪摩擦般的“哢哢”聲,那隻手臂高高揚向天空,五根鋒利得像刀片一樣的指甲在漆黑的屋子裏不斷地閃爍著寒光!
茅無極緊張地盯著它那隻鍘刀般的手,心中冒出了一股徹骨的寒意,眼看著就要交待在這了,這時他不經意地低頭一看,剛好發現了自己的那把天師劍,正靜靜地躺在自己的腳邊。
“嗷!”黃鑽怪嚎一聲,一爪子重重地劈了下來,茅無極看得真切,用盡全身力氣猛一側身,那鋒利的指甲背正摩挲在自己的皮膚上,冰冷刺骨,又割在了道袍上,幾乎沒聽到什麼聲音,袍子就自動分了叉,斷成了兩截,無力地耷拉在茅無極的身上。
一擊不中,黃鑽一惱,身後長尾又猛然間陡增數尺,仿若一條彪悍的成年巨蟒,在身後啪啪啪地甩了幾下,像是在耀武揚威,隨後竟將茅無極淩空給提了起來,茅無極雙腳離地,已是身不由己,長尾的力道加上自己身體的重量,讓他感覺脖子上更加難受,像是要斷掉了一樣,意識也開始漸漸有些不清醒了。
黃鑽將茅無極提在空中,像是在擺弄一件趁手的玩具,一會將他甩向牆壁,一會將他推向房梁,每次的撞擊都來的相當猛烈,連身子骨一向硬朗的茅無極也不禁吐出了好幾口血,他的雙腳在半空中到處亂蹬著,想要找到一個著力點,然而黃鑽像是看破了他的心思一般,每次在他快要接近地麵或是桌子的時候,又故意將他懸空提起來,如此耍玩,好不快活。
雖然黃鑽此刻占了相當的上風,但它卻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它太低估了這位僵屍道長的實力。
茅無極的身體隨著黃鑽的長尾在半空中肆意擺來擺去,他雖然身體難受,但目光依然是炯炯有神,隨時尋找著脫身之計,當黃鑽拖著他移動到天師劍的正上方時,他忽然雙手平放在胸前,催動著周身真氣,將重心下移,使出了千斤墜的法術。黃鑽也沒料到他忽然加力,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便看到茅無極的身子重重地墜到了地上,由於力道過大,地上的泥土都被他踩下了一道深深的印記。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茅無極腳尖伸到天師劍下,十分靈巧地往上一挑,天師劍便“倏”地一下垂直飛了起來,黃鑽知道大事不妙,也慌了神,想搶先一步來奪劍,等它趕到時,卻看到茅無極已經是單手握劍,雙目冷冰冰地看著它。
“噌噌噌”一陣紛亂的劍光過後,黃鑽那條韌性十足的長尾已經悉數斷成了好幾截,那幾截斷尾躺在地上仍在極度亢奮地擺來擺去,創口處不斷滲出綠色黏稠的液體。
黃鑽痛苦地嘶嚎了一聲,身子隔空一閃,消失不見了,沒過幾秒,它又匪夷所思地出現在了茅無極的身後,一隻長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刺茅無極的心髒位置。茅無極負手站在原地,也不回頭,手腕靈巧一動,長劍在背後劃了道優美的弧線,此刻若是從正麵看去,便是一道劍影重重的景象,像是幾十把劍在他身後擺成了一個扇形,光影錯亂間,仿佛看到了孔雀開屏的驚豔景象,與此同時,黃鑽的那條長臂淩空飛了起來,重重地摔在茅無極身前。
斷尾斷臂的黃鑽此時早已沒了之前的囂張氣焰,當茅無極轉過身,雙目似電地盯著它時,它竟然開始緩緩地後退了起來。
幾股冷風從牆洞裏灌了進來,茅無極身上破碎的道袍到處飄飛,他卻混不在意,依舊麵無表情地一步步朝黃鑽逼近,手中天師劍錚錚作響。
眼前之人不怒,不笑,不哭,不鬧,心如磐石,怡然不驚,在這樣的末日危機下,竟還能有如此強大的氣場,一種足以將對手完全壓製住的氣場,黃鑽這時應該也在後悔自己選錯了對手了。
這時,屋外響起了沉重的馬蹄聲,隻聽黃鑽呼哧一聲急嘯,緊接著從方才那堵破爛的牆壁中衝出了一隻高頭大馬,撞蹋了半邊牆壁,以雷霆萬鈞之勢向茅無極飛躍了過來,若是被這樣鋼鐵似的馬蹄子踩中,非得成了肉醬不可,茅無極雙膝一彎,在半空中翻了個跟頭,已是站在了馬後。當他回過神來時,黃鑽已經躍上了屍馬,撞開了另一側的磚牆,飛也似地逃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