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無極冷峻道:“無知妖孽,你禍害蒼生,本就是天理難容,現在竟然還敢和我談條件。哼,多說無益,受死吧!”
茅無極腳踏九鳳罡,一跬一步,一前一後,一陰一陽,雙手交叉形成俞樹手決,意指神劍萬把,斬妖辟邪。隻聽茅無極怒喝一聲,手腕一震,桃木劍如蛇吐信,化出萬道寒芒,將俞樹決的奧義盡數使出,隻待那阿狸稍有破綻,立時便會殞命劍下。
阿狸隻感覺四麵八方都是劍光,還沒觸碰到,身上的衣物便已經被劍氣劃破,阿狸不敢硬接,隻能用狐爪劃出鋒利的脈波來將劍氣逐一化解。就在這時,阿狸又習慣性地朝著汪有齡一望,還沒回過神來,柔軟的小腹上已是被茅無極推來的一陣氣浪擊中,阿狸隻感覺腦中一昏,忙捂住隱隱作痛腹部,嘴角滲出一條殷紅的血線。
阿狸用一種清冷的聲調說道:“我無意傷你,你卻一再苦苦相逼,接下來……別怪阿狸不客氣了……”
此時的阿狸麵無表情,雙目慢慢合上,額頭上的一抹朱砂閃閃放光,就在這時,令人震驚的一幕發生了。隻見阿狸竟然從身上分出了八個幻象,將茅無極圍在中央,每個幻象都是栩栩如生,和真阿狸一模一樣。九個阿狸開始環繞著茅無極疾速旋轉,九位一體,個個都是逼真至極,難分真假。
茅無極感覺眼中的景象忽然變得扭曲了起來,如同水中波浪一般上下起伏著,輕柔舒緩,讓人昏昏欲睡。茅無極知道這是幻術,他一麵緊張地提醒著自己,一麵使勁甩頭,想讓自己變得更清醒一些。
四麵八方都是狐影,虛虛實實,似真似幻,茅無極無法分辨,便隨意一劍刺向其中的一個“阿狸”的胸口,哪知她絲毫未感疼痛,反而朝著茅無極奇怪一笑,隨即倒在了地上。在這昏倦的環境下,茅無極如同霧裏看花,一邊強振精神,一邊化解著狐影的攻擊,劍光飛龍走蛇,掌風縱虎躍豹,當茅無極將桃木劍刺進最後一個“阿狸”的胸膛時,桃木劍也“哢嚓”一聲斷成了兩截。
茅無極手持著半截桃木劍,開始數著地上的妖狐屍體,一、二、三……八。一共八具屍體。
一個妖冶清冷的身影忽然出現在茅無極身後。
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住了一般,茅無極額頭上沁出了一滴冷汗,從眉間一直滑落到他的鼻頭,再滴落到地上。
當他猛地一回頭時,胸口卻是重重的挨了一擊,他仿佛聽到肋骨被折斷的聲音,整個身子都飛了起來,撞在冰冷的洞壁上,沉悶的聲響回蕩了整個山洞。
茅無極半坐在地上,一臉的不可置信,胸口上仿佛壓著千斤巨石一般疼痛,忽然,他感到喉頭一陣腥甜,竟忍不住噴出了一大口鮮血。
阿狸走到茅無極跟前,虛弱的喘著氣,這幻魅之術已耗去了她大半的真氣,然而倔強的她卻仍是盡力維持著那一份優雅與翩躚。
“道長,一切都結束了,你的偏見會跟著你一起進入棺材!”
阿狸說完,身後九條毛茸茸的,純白似雪的尾巴忽然齊刷刷地向茅無極遊了過去,緊緊地將他給纏繞了起來。
“狸兒……別傷害道長……”阿狸身後這時傳來一陣虛弱的男音。
阿狸一愕,回頭看去,卻見汪有齡正扶著床沿,雙眼半睜半閉地看著自己,忽然,他發顫的手臂一鬆,竟從青石床上滾落了下來。
阿狸收回了狐尾,趕緊跑了過去。沒了狐尾的束縛,茅無極立刻感到周圍的空氣清潤了不少,使勁喘氣呼吸著。
“相公……相公你怎麼樣了……”
阿狸淚眼蒙朧的呼喚著,然而汪有齡卻沒有任何回應,看來隻是他彌留之際的回光返照罷了。
“相公……別怕……你一定會醒過來的……”
一滴晶瑩的淚水滴落在汪有齡的嘴唇上,阿狸掰開他的嘴唇,同時將自己兩片柔軟的秀唇貼了上去,兩嘴相對,依舊是阿狸主動,一如他和她洞房花燭夜裏的情景,隻不過一個是人間極樂,一個卻是生離死別。
阿狸的小腹和胸口次第起伏著,喉嚨一咽一咽的,像是有什麼東西一般,不多時,她的嘴角縫裏再次濺出光澤,四周也變得流光溢彩了起來。
“這件事因我而起,就讓我來結束它吧。”茅無極這樣告訴自己。
幾抹慘淡的烏雲在天際劃過,皎月也倏忽變得黯然失色,蒼天大地頓時都陷落在一片淒慘慘的陰霾之中。
洞心內,一道寒光凜凜的紫芒如同蛟龍出海,毫不留情的朝著阿狸疾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