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府衙審案 初露鋒芒(1 / 3)

賬房中,吳桐合上賬本伸了個懶腰。

這些賬本她各算了兩遍,然後又全部都檢查了一遍,應該沒有問題了,一會兒不如去街上逛逛吧。這樣想著,嘴角不禁露出一個明媚的笑意。

“吳桐——”趙虎從門外衝了進來,表情焦急。

看來自己逛街的想法是要泡湯了。

“淡定,如此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吳桐沒好氣的瞟了他一眼。

“啊?淡什麼?”趙虎不明所以的伸手抓抓頭發,心想:這吳桐和公孫先生可真博學,嘴裏總能說出一些自己沒聽過的道理和詞語,長此以往,自己以後一定也可以像他們一樣知識淵博吧!

“是淡定!”吳桐搖搖頭,伸出一根手指解釋道:“淡定是一種態度,遇事沉穩中又積極果斷,老練裏卻又重視有佳,勝不驕,敗不餒;淡定是一種勇氣,行事放鬆自如,從容冷靜,閑看庭前花落,輕搖羽扇城頭;淡定是一......過往雲煙,......氣定神寧......”

吳桐越說越興奮,連帶語速都加快了,這一堆詞卻將趙虎說的暈頭轉向,除了開頭的一段外,剩下的基本沒懂,連忙將吳桐打斷,“我還是沒聽明白。”

“‘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是什麼意思知道嗎?”

趙虎點點頭,大約知道。

“就是這樣。”吳桐笑得眼睛彎彎,真是孺子可教也。

趙虎摸著下巴想了半天,“還是不太懂......”

吳桐差點滑倒,無奈的扶額,“知道了空大師嗎?”

趙虎眼前一亮,“知道......”

“就是他那個樣子。”

“?”趙虎想起了了空大師的樣子,是說年齡嗎?他不自覺的伸手摸摸臉,“哦——”

“對了,你找我什麼事?”吳桐問道。

一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趙虎又不淡定了,連忙說道:“吳桐,包大人發火了,比在白雲寺那次發的火還大,兄弟們都不敢上前說話了。”

“哦?”吳桐眯了眯眼睛,“公孫先生呢?”

“先生出去公幹了。”

“那包大人為什麼生氣?”吳桐麵無表情的看著趙虎。

“這個......”趙虎猶豫著要不要將方才發生的事情告訴給吳桐知道,不是他不信任吳桐,隻是這種事實在是讓人難以開口啊。

“好了,你別說了,我問你吧。”吳桐給趙虎一個了然的眼神,問道:“包大人是為公事生氣?”

“好像不是......”趙虎低頭,摸著下巴。

“那是因為私事?”吳桐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也不算吧......”搖搖頭,這可怎麼說呢?

吳桐翻個白眼,恨鐵不成鋼的說道:“那麼惹大人生氣的人是誰你總該知道吧?”

“啊!這我知道,是城東的宋越普。”終於有個問題是自己知道的,趙虎興奮的抬起頭來,眼睛閃閃亮,像一隻做完表演要食物獎勵的寵物。

宋越普?吳桐挑挑眉,這個人她聽說過,據說父親做過什麼地方的縣丞,兄長則是本城有名的富商宋越彭。

他來找包大人什麼事?居然能把大人給惹生氣了!

“你知道大人為什麼生氣嗎?”

“大人是......”

“停,你不必告訴我原因,”吳桐伸手打斷他的話,道;“你隻要告訴我知不知道就行。”

“知道。”趙虎點點頭。

“還有什麼人知道?”

“我和張龍都在場。”

“大人現在在哪?”

“東花廳。”

“你先回去吧,我一會兒就到。”吳桐點點頭,略有所思。

“哦。”趙虎乖乖的走了。

吳桐端著茶盤,來到東花廳,王朝和馬漢小心翼翼的守在門邊,而張龍和趙虎則蹲在廊下一臉焦急,見到吳桐過來,立馬站起身來到吳桐身前,“你可來了!”

“怎麼樣了?”吳桐朝花廳的方向望了一眼。

趙虎搖搖頭,歎口氣道:“還是黑著一張臉,看不出表情。”

吳桐翻個白眼,心想:包大人的臉好像就沒白過吧。

吳桐整理一下衣衫,對王朝馬漢點點頭,走了進去。

一進花廳,就見包大人本來就很黑的臉現在更黑了,眉頭緊蹙,坐在那裏,生人勿近的氣場環繞四周。

吳桐將茶盞在小幾上放好,柔聲道:“大人,天氣悶熱,吳桐泡了些自製的茶,給大人解暑去火,大人嚐嚐,可和口味。”

包大人抬頭,呼出口氣,硬是擠出些笑容,隻不過很難看,“是吳桐啊。”

“大人若是不想笑,就不要笑了,哪有人笑的時候還皺著眉頭的?”吳桐好笑的看著他,“微笑隻要牽動三根肌肉

,而皺眉卻要牽動七十二根,您不覺的累嗎?”

包大人揉揉眉頭,隨手將茶盞端了起來,掀起茶蓋,裏麵是一朵朵盛開的白菊,香氣濃鬱,輕啜一口,苦中微微帶些清甜,這甜香似乎能流到了心裏,讓他這一天的火氣頓消不少。

“多謝了。”

吳桐麵帶淺笑,淡淡的說道:“大人何須如此客氣,我雖不知道大人為何動怒,但氣大傷身,您這樣並不值得。”

“張龍他們去找的你。”包大人用的是肯定句,他心中覺得有些好笑,和,一些異樣的滋味,暖暖的,在心頭湧動。

“是,他們擔心您,但他們並沒有說您是為何生氣,當然,吳桐也不想知道,有些事情,實不是吳桐該管的。”以免惹禍上身。

“也不是什麼大事,城東的宋越普來找我,他的兄長半月前過世,他希望我能判他的兒子宋誌平入嗣合法。”一想起那個宋越普,包大人又皺起了眉頭。

“嗬!貪心不足。”吳桐的聲音低沉而優雅,帶著淡淡的嘲笑。

“哦?何出此言?”包大人看著她,心中不解。

“想來是那當兄長的膝下無子,卻偏偏又有萬貫家財,這宋越普貪其富貴,便以‘大哥家中無子,家產無人繼承為由,謂其子宋誌平入繼,以期分產。’估計是那長嫂不肯,這宋越普才來見的大人。”吳桐的臉上那不易察覺的得色,是包大人從未見過的,不禁低頭沉思。

“你說的都對。”

“可這應該不是大人生氣的理由。”吳桐打斷想要說話的包大人,“大人不必告訴我您為何生氣,我想我大概猜的出,但是,大人,您不該生氣的,真正應該生氣的是那宋越普,有所求的是他,不是您。”

“你的話很有道理。”包大人將茶飲盡,“對了,你為什麼不換回女裝呢?”

“哎呀,我這麼風華絕代的帥哥怎麼能穿女裝呢?”說著還伸手撩了撩額前的劉海。

幾道黑線順著包大人的額頭劃過,正想開口好好教育一番,大門處卻傳來了擊鼓的聲音。

這個時候來告狀?

“王朝馬漢,傳令升堂。”

“是。”

包大人一拍驚堂木,高聲喝問:“何人擊鼓鳴冤。”

“民婦向春英,叩見大人。”大堂上,跪著一身著藏藍碎花布衣的婦人,垂著頭,跪的筆直,可細看這下,那身子卻在微微發顫。

“何事擊鼓鳴冤?”

“回稟大人,民婦家住城外西村,丈夫是村長劉金,村外往西過一道溝有一塊無人耕種的荒地,今年春天,一個五十許歲名叫唐廣才的外鄉人來到西村,找到我的丈夫,想要在那開荒種地,希望得到村長同意。”

向春英的丈夫心善,聽後未加思索便答應了,於是唐廣才便在那裏蓋了兩間小土房,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將土地一塊塊開墾出來,中上莊稼。

那裏離村子不遠,唐廣才平時買個米麵油鹽的就到村裏,一來二去,和村裏人混熟了,尤其同喬老六、陳三、朱四兩等幾個同齡人最為要好。遇到陰天下雨沒事幹,他總要打上幾兩廉價酒,弄上些簡單小菜,把這幾個人邀到他住的土房裏,開懷暢飲,一醉方休。

轉眼到了初夏,因為雨量充足,唐廣才地裏的莊稼長勢頗好,一派豐收在望的景象。這一天晚上,大雨下了整整一夜,次日黎明方才停住,地裏也沒什麼活幹,喬老六、陳三、朱四兩三人合買了一些酒,帶著一些菜,來到土房想要找唐廣才喝酒。進門一看,直把三人嚇得個毛骨悚然,魂不附體——唐廣才被殺了!

現場慘不忍賭,凶手不但將唐廣才殺死,還被殘忍的割去了腦袋,砍掉了雙臂。三人驚駭過後,六神無主,不知如何是好。呆了半晌,三個人才趕忙回到村裏,告訴了村長劉金。

劉金也沒讀過什麼書,又不懂律法,想了一下對三人說道:‘死了就死了吧,反正這老唐也不是咱村人,更沒什麼親人,不會有人追究。我看就別到官府報案了,你們每人出倆錢,弄口薄棺材把他埋了算了,也花不了幾個錢。不然官府的人一來。咱們都少不了麻煩,萬一......萬一有人問起,就說他上山砍柴不小心摔死了。’

三人一聽,覺得很有道理,馬上應承下來,然後每人湊了一點錢,打了一口薄皮棺材,當天下午就把唐嵩埋在附近的山坡上。

“誰知,過了三四天,村裏來了個二十八/九的男子,找到家中,說他叫唐強,邑州人,是唐廣才的親侄子,家裏有些事,來請叔叔回家的。”向春英抬手拭去腮邊淚水,繼續說道。

劉金大吃一驚,隨即問了唐強一些關於唐廣才的基本情況,唐強回答的絲毫不差,劉金隻好將唐廣才前幾天上山砍柴不甚摔死的事告訴了唐強,因為老唐說自己是光棍一條,沒有親人,所以就讓和他交好的喬老六等人湊錢打了口薄皮棺材,把老唐埋在了山坡上。唐強聽後嚎啕大哭,讓劉金幫忙找到喬老六等人,要他們帶路,想要去墳上祭奠叔叔。三人見到唐強自然也是吃驚不小,但事情都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就更不敢變口說明唐廣才的真正死因了,隻好領著唐強來到埋人的山坡上。

唐強趴在墳上慟哭失聲,哭的是淒切非常,催人淚下,一旁四人也忍不住地唏噓歎息。

唐強哭了半晌,同幾人回到村裏,買了些酒肉,在朱三兩家設了席,請了劉金答謝他們出錢埋葬叔叔的義舉。

劉金滴酒未沾,謊稱家裏有事走了,剩下的四人狂飲起來,酒至半酣,唐強又哭了起來,他說他爹娘走的早,是叔叔將他拉扯大,爺倆一直相依為命,叔叔為了多攢一些錢給自己娶媳婦,這才來到這裏開荒種地,可是沒想到......

他想將叔叔的遺骨遷回故土安葬,自己就是上墳祭掃也方便些。

幾人一聽,嚇了個哆嗦,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連連阻止道:‘你有一片孝心就行了,都說入土為安,你就別折騰你叔叔了,我們這風水也不錯。’

但唐強堅持要將叔叔的遺骨起走,幾人又怕硬是阻攔會引起唐強的懷疑,無奈之下,隻好帶著他去起棺。

當時幾人挖出棺木,唐強迫不及待的將棺蓋撬開看到棺內那具無頭無臂的屍體,勃然變了臉色,‘這就是我叔叔唐廣才?上山砍柴摔死的?連腦袋和手臂也都摔掉了?’

那三個人本就心虛,頓時啞口無言,惶恐不已,唐強盛怒之下,拉著幾人來找劉金論理。劉金看到唐強氣衝衝的拉著那三人來找自己,便知事已敗露,隻好說了實話。

唐強要到官府告狀,說他們是殺人凶手,劉金包庇殺人犯,有可能也是凶手。

劉金一聽嚇壞了,說了不少的好話,那唐強才同意要私了,要五十兩,便不再將他叔叔的遺骨移回,仍在這裏埋好,否則就要告到官府。

最後四個人湊齊了五十兩,這唐強拿了錢,便離開了。

“大人,民婦今尋了媒人,打算備些彩禮去李家提親,沒想到取錢的時候發現箱子裏少了二十貫錢,這一問之下,才知道錢的去向。民婦覺得丈夫這是天大的冤枉,自己並未殺人卻為埋個死人賠進去二十貫,包大人,求您為民婦做主啊!”說罷,不住的磕頭流淚。

吳桐本來搬了一個木墩坐在在屏風後麵喝著菊花茶,聽到這些後冷哼一聲,甚覺好笑,這古代的人善良而又膽小,所做的事荒唐而又可悲,陷入惡人所設的圈套而又不知。

包大人思慮了一下,對向春英說道:“此案的原委本府已經曉得了,不過本府不能隻聽一麵之詞,你先回去,本府自會派人相驗取證。”

向春英叩首離去。

包大人來到二堂,花瑤已經將茶奉上,退了出去。

“大人,是否派人出城驗屍,將那死者屍首帶回?”公孫先生提醒道。

包大人點點頭,“的確應該如此,勞煩先生安排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