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色已經黯淡下來,月亮升上了天空。
展昭坐在桌前,握著杯子徑自思索著,那七夕之夜見過的小公子居然像是人間蒸發了般,再也尋不到一絲的蹤跡。
真正的采/花/賊也已被自己斬殺,自己斷沒有再留下來的理由,卻不知為何還在紹興城徘徊。想著那天夜裏認識的叫吳桐的小公子,就忍不住好笑。
他衣著名貴,應該是大戶人家的公子,但卻身手了得,沉穩冷靜,臨威不懼,又調皮的很,想想他說過的話,展昭又是生氣又是好笑,不禁又紅了臉。
那人隨性灑脫,並不斤斤計較(對於這一點,芳菲保持沉默),定不是他先前所誤會的那樣,若是能與此人結交......
看著窗外杏黃的月色,映襯著漆黑的夜,有種妖異的美,幽幽的簫聲在寂靜的夜色中響起。簫聲清麗,好似從四麵八方傳來,令人尋不到蹤跡。簫聲忽高忽低,忽輕忽響,讓人聯想到秋涼夜晚一個人臨窗望月,心事如述,悲苦愁思,令人忍不住就要就著柔軟月光,沉睡於美夢中。
展昭心中一驚,這簫聲有問題!
展昭強定心神,忍住那一陣陣襲來的睡意,萬籟俱寂,連蟲鳴也聽不到,窗外的街道上似有‘人’經過。
看向窗外,街道上人影重重,隨著幽咽的簫聲,緩緩前行,詭異的沒有一絲的聲音。人群都在朝著一個方向走,那就是西方。
展昭掠出窗口,在空中輕巧翻身,落地,沒有半點聲音。在人群的後方暗暗跟隨,一直來到郊外的樹林。
簫聲還在繼續著,忽高忽低,低到極處之際,似雨燕掠水,幾回翻轉後,又再低沉下去,雖極低極細,每個音節仍清晰可聞。漸低的低音中,偶有朱玉跳躍,清脆短促,此起彼伏間,若有若無。
那簫聲回旋婉轉,恰似吹簫人一麵吹,一麵慢慢走近,向右看去,斜對麵的樹梢上好似立著一人,手執長簫,低頭輕輕地吹著曲子,麵朝西方。
居然是一名女子。
那女子身著一襲搖曳藍裳,豐韻娉婷,墨色長發如流雲般迤邐。從他的這個角度看去,女子仿佛是在月亮上一樣。
隨著女子的簫聲不斷傳來,微風吹動,發如滴入清水般的一滴墨,在月色下流動,清冷典雅,仿若瑤池仙子。
展昭看著眼前的美景,怔愣了片刻,感覺睡意再度襲來,隨即抽出袖箭,刺向自己的手臂,發出悶哼。
這一聲似乎是驚動了吹簫的女子,那女子偏轉過頭來,看向展昭,眼神瑟縮了一下,滿眼的不解:為什麼這個人會醒著?
待到寬敞的空地上,憑空出現一扇對開大門,極高極大。那門似乎高聳入雲,望不到頂部,目所能及,全部都是門的寬度。門光滑似鏡,虛幻無比,卻如此真實的呈現在人麵前。
那門無聲的滑開一道小縫隙,極陰的寒氣從裏麵潮水般湧出,展昭趕緊運轉內力,抵禦寒氣。
先前那吹簫的女子,隨手朝展昭所在的位置打出一道符,展昭早已是動彈不得,隻得任由她將符打向自己,在自己麵前炸裂,形成一道透明的光網,將自己罩住。
那扇詭異的大門一開,就有兩例人緩緩的走了出來。這些人都是極高的身材,行進的整齊而無聲,全都是一樣的裝束,著古代戰士的鎧甲,□□盾牌俱全,麵無表情。
簫聲又起,那群人隨著簫聲向那扇大門走去,不,不能說是走,那些人呆滯麻木,似乎是‘飄著’?
那些身著鎧甲士兵一樣的‘人’,臉色青灰,一臉的麵無表情。待到先前的那些人全部進入門裏,這些‘士兵’也緊跟著進入,大門隨之無聲關閉,憑空消失,無影無蹤。
“七月鬼節,百鬼夜行,陰兵借道,拘押怨魂,你居然還在街道上逗留,那也罷了,你偏要偷偷跟著。”淡漠的聲音中帶著戲謔,冷淡清冽,“你不知道好奇心害死‘貓’嗎?”
展昭抬起頭,看著那女子飛身而來,坐在離自己不遠的一顆大樹的枝幹上,女子似帶麵紗,逆著月光看不到表情,一條腿垂下晃晃悠悠,“還將自己割傷,就不怕引來惡鬼掠食嗎?”
額上帶著冷汗,似在隱忍傷口的痛,那女子的眼神厲了厲,“你就這麼不愛惜自己?”
“展某愚鈍,以為有人在做‘拐賣人口’的事,卻不知,居然有這等‘怪力亂神’之事!”展昭自嘲的笑笑,今夜的經曆還真是奇特。
“啊拉!”女子淡笑一聲,輕輕道:“慢慢的你就會習慣了!”
“什麼?”展昭不明所以,抬頭詢問,隻見麵前的光網已經消失,有什麼向自己打來,抬手一接,是一雕花白瓷小瓶,再一抬頭,那女子已經不見蹤影。
“洗淨傷口,將藥外敷,兩日便好!”聲音冷冽悠遠似泉水叮咚,卻抓不住那最後的音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