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酒吧,我們點了一個包間。小也問是喝啤酒還是白酒。我就反問她更喜歡哪個。她說和啤酒來得痛快些,一倒一大杯。第一次看到小也這麼豪爽,我也熱血沸騰起來,說:“那就喝啤酒喝啤酒。”

這是我第一次和小也單獨喝酒,也是第一次見一個女孩子這樣喝。其實,我更喜歡喝白酒,淺斟慢酌。就我的感覺,小也也不應該是這樣一個瘋狂的女孩。不過,小也馬上給了我答案。

“大哥,你知道嗎?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二次這樣喝酒。”小也說。

“我相信,小也。”我回答道。

“那你知道我為什麼今天要這樣喝嗎?”

我想了想,說:“來這裏之前你說了,寫那部小說寫得很辛苦,現在完工了,想放鬆一下。”

小也回答道:“是,也不完全是。寫別的小說我也辛苦,完成後也高興。可是我沒有喝酒。這部小說和別的小說不同,它幾乎讓我耗盡了全部的精力。每天每夜,它都充斥著我的生活,主宰著我的靈魂,我用我的靈魂在寫作。我從來沒有這麼痛苦過,我一邊寫一邊哭。嗬嗬,我難過的時候,會對自己說,別哭。我不停地說,就不難過了。”

“你經常哭嗎?”我便問。

小也笑了笑,說:“對。我眼睛大,眼淚多。”

“好像沒有關係啊。”我說道。說完,我凝視起她的眼睛來,臉上透露著甜甜的笑容,大大的眼睛明亮、清澈、深情。我不能不承認這雙眼睛很有魅力。

小也又笑了,說:“我這麼總結。”

我也笑了,說:“你那是說俏皮話。”

小也激動地說:“現在小說終於完成了,一個鮮活的生命誕生了。我真的有這樣的感覺,這篇小說是一個活生生的生命體,我已經賦予了它靈魂和生命,——就像我的孩子一樣。”說著這裏,小也的臉緋紅起來,說:“其實我還沒有結婚,更不用說生孩子了。可是,我真的就有這樣的感覺。寫作的過程有如女人的十月懷胎,如今小說完成了,有如一朝分娩讓我成為了母親。”

小也的話讓我非常感動,於是說:“我一定認真地看你的小說,閱讀你的生活、你的心靈。希望我能了解你、理解你。”

“好!現在我們什麼也不說了,什麼也不想了,就喝酒,好不好?”

“好!”我大聲答應道。

我們都差不多要醉了,小也滿臉桃紅,顯得格外可愛。我甚至想,如果我有一個這樣的女人,會怎樣?

小也可能真的是喝得太高興了,問我去不去蹦迪。我說我受不了那樣的節奏,不去了。小也說其實她也沒有蹦過,她基本上屬於一個文靜的女孩。“以前朋友邀過我,我沒有去,說不適合自己。今天喝多了,血液好像沸騰了,好像要把整個人燃燒起來,所以突然才有了這樣的想法。那我們走吧。今天耽誤了大哥這麼久時間讓你陪我,很不好意思。”

我忙說:“別這麼說,我很高興呢。”

小也興奮地說:“我也是。謝謝大哥。”

我問小也要不要我送她,小也說不麻煩我了。我想了想,便也沒有再堅持。我不想讓小也對我有什麼誤會,以為我有什麼企圖。其實,我自己也把握不了對她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感情,怕自己的行為讓自己沒有了退路,也讓我們這樣輕鬆的關係受到影響。

我花了整整一天的時間看《玫瑰與愛情無關》,一邊看小說有一種一邊閱讀小也的感覺。以前我對她的了解非常少,小說的情節也未必就是她的生活,但是從她的小說裏,我可以讀出她的生活態度,她的思想觀念,她的情感。她的心靈是那麼美麗,也是那麼孤單,讀得我心悸。我突然覺得自己和她好近好近。她很有思想,雖然她並沒有豐富的人生精力。我想她應該是那種想得多,做得少;寫得多,說得少的人。她大概不大和別人交往,總是冷靜地觀察著這個社會,觀察著周圍形形**的人們,和自己的靈魂對話,用文字對話。我想她是那種懂得保護自己不讓自己受傷的女人,可是,這樣的人注定找不到真愛,因為她不知道把自己的愛給誰,也不知道別人是不是愛她,她不敢輕易接受,於是總是錯過。我好像看見她的心隱隱作痛,我的心也隱隱作痛起來。文字不僅可以訴說自己,也是可以引來知音的。我決定立即給她打電話,和她交流,不僅僅交流小說,也想更多地了解她,看我對她的理解是不是正確的,也想讓她知道我好希望她懂我,能和她成為知音。

電話一打通,我便說道:“小也你是個才女,你很會說故事。”

小也笑了笑,然後認真地說:“這兩天我又回過頭看了看,覺得不像我當初寫的時候感覺那麼好。好像故事性不強。”

“那也是一種風格。短短的句子,短短的段落,淡淡的語句訴說著深深的憂傷。很真實,很有生活氣息

,我通過你的文字可以了解現在年輕人的思想和生活。”

“嗬嗬,是和我一樣的人吧。我屬於沉淪型。”

“那大概你因為你以前受了一些傷吧。”

“已經比較淡了。我覺得自己沒有什麼方向,感到很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