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同樣兩間老店,差距卻這麼大。裹著羊皮襖的老頭扣著腳丫悠然飲茶,能日進鬥金,而反之對麵儒雅的老男人一身筆挺中山裝,神光內斂,兩鬢微白,就連輕啜花茶都一身神仙氣,很是符合人們對古玩的一切憧憬。
若問老街內對此有所了解的人,一定會搖頭不說。
席晴來這地兒雖少,卻隱約知道其中點貓膩。一個上門鬧事的胖老板被摔在門口青石階梯上淒慘哭嚎,而老街上除了三兩行人圍觀,四周店家都仿佛對此習以為常,看那胖老板無助的樣子,能想象老男人的心狠。
席晴站在台階下安靜,掐指揉腕,那仿佛漏氣般的金屬物飄出縷縷白絲。
輕仇者寡恩,輕孝者最無情,老街很多人都說老男人無情,騙錢不分貴賤,往死裏坑。但做為這個行當的夥計,陳皮卻顯然不這麼認為,現在見一個漂亮女人上門,殷勤的迎了上去,天色已經這麼晚了,興許打烊前還能做上一筆。
“灑水觀音立像,近百年的老物件了,看這雕工細致,包漿凝實…”
陳皮很是有眼色,見漂亮女人沉著臉四下尋找,也沒有打斷她,隻是在對方駐足感興趣的物件前時,嘴裏才麻利的說出一串能哄的新手一愣一愣的話兒。不過看席晴冷靜的臉色,夥計心裏對這次交易不包太大希望…
其實店雖然多賣假貨贗品,但真物件還是有挺多的。在陳皮耐心的介紹時,席晴來到櫃台邊,看著坐北朝南的關公像愣神,縮在袖子裏的手腕,那淡白的雲氣開始彌漫,仿佛受引導般朝鮮花素果供奉中的關公像飄去。
“哎…哎,這物件不賣的,店裏鎮風水的武財神,不讓動,不讓動…”陳皮慌忙搶步上前,擋下席晴伸出的手,搖頭中語氣也不見惱,這犯人忌諱的事兒若換家店,指不定就被人趕出門了呢。
那仿佛燃香的一縷白絲消失,席晴的眼眸開始泛著熱切,這是一件凝聚願力的法器。在許樂所接觸的認知中,能量守恒,任何能量都不會無緣無故的消失,或在轉化中改變自身麵目。人的思想終究是一段段腦電波,其最根本也同樣是一種力量。
願力,人們對美好願望所凝成的一種力,它不會消失,不會衰竭,雖然駁雜無比,但確確實實存在。是的,這類能量對現形態下的許樂來說,最是大補不過。要是尋到適合的吸收之法,那古往今來,無始無終的願力,說不得創造一尊神明降臨世間。一切說來都是美好,可那無窮的眾生願力不知包涵多少情緒****,貿然吸收,瘋魔而死就是下場。
“多少錢?”席晴思忖片刻,沉著臉問道。
“真不賣,老板把這關老爺請來也是花費了好大力氣,哪能賣人啊。再說,受了香火的關老爺,賣了最是忌諱…”陳皮嘮叨中語氣有種趕人的架勢,顯然認為對方是來找茬生事的,往日這些人也不是沒有。
神龕上關老爺持刀而立,一手撫須,十寸高身仿佛俯瞰眾生,狹長的鳳眼目露威嚴,有一種使人跪拜的衝動,就好像佛廟殿上那常年受信徒香火的金身佛陀,香火之氣令人再熟悉不過。神像歲月年老,木身有些許龜裂,暗沉的木色透著黑紅,此刻陳皮沒注意的是那圍繞神像上的白氣愈加凝實了。
聽那夥計答話,席晴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做。
“小陳,清點東西,打烊了…”懶洋洋的聲音從內屋傳來,陳皮“哎”了一聲,就要請女人出去。
席晴將紮在手腕的異金屬縮到袖裏,那絲絲雲霧也隨之不見,虛弱波動傳來,女人沉著的來臉龐有些氣惱,回望了眼雕龍刻鳳的店家牌匾,徑直融入人群。
狠狠的回味下那女人離去時曼妙的身姿,陳皮衝神龕上的關二爺拱拱手,回頭見老板出來,連忙迎上前去,給揉著眼睛的老男人沏茶端水。
“對麵那老頭可有什麼東西送來?”老男人啜口熱茶,回頭對陳皮問道。
“沒有呀,我也奇怪,說好今天有幾件明器到,不過我給問了,說是土耗子中途有事。”陳皮對老男人頗為畏懼,慫著肩頭,雙手縮在袖子裏,一副山裏人樣子。
“說過多少回,抬頭挺胸,把手從袖子裏拿出來…”
“曉得了,曉得了。”訕訕一笑,招呼一聲後,陳皮跑到櫃台開始清點賬目。天已一片漆黑,打了個哆嗦,卻是在想是不是跟老板請個假,晚上住店裏沒電器取暖,也是難熬…思緒飄忽間,又想到剛才那女人:“能娶這麼漂亮的媳婦,被窩該多暖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