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馬上打手機叫來那個沒收我東西的小平頭,聽他們打招呼的稱謂,年老的是巡警隊F教導員,小平頭是Y中隊長。小平頭拿出我的證件放在老F的辦公桌上,最後掏出四張百元的鈔票要老F登記。我注意到登記的環節,就問小平頭:
“你在車上從我手裏拿走的可是9張錢,怎麼一轉眼隻有4張,就不夠了?”小平頭沒想到我敢提錢的數目,轉過身惡狠狠地瞪我一眼大聲吼到:
“你真不知死活,到了這兒還跟我來事兒!就是這麼多錢,你敢賴我不成?”我據理一爭,翻開法人代表證和營業執照副本,讓他們看清楚,在兩個小本子封皮裏,共夾帶有4000元整數。並耐心與F教導員說明:
“天氣熱穿著單薄,錢沒法帶在衣兜裏,隻好夾在本子封皮裏。我上車前這五千元分三個地方夾著,這倆本子裏各夾20張,在身份證裏夾了9張,上衣口袋隻餘留了一張100元錢路上零花。那一張剛在車上給我同路的小弟了,都是整數不信叫我同路的那個小弟進來對證,你拿去我的錢到底多少?”F教導員喊來老三,可什麼也沒問,隻顧按我說的老家單位電話號碼,打電話核實我的身份。小平頭摔下一句:
“你這種人我見的多了,以為我們白穿了這身警服。”轉身就要走開,我氣急敗壞喊住他說理:
“胡長青不是穿著警服,FR也是穿警服的,照樣貪贓枉法禍害百姓。你咋回事?明目張膽搶人哪!”老三攔住我說:
“忍一忍吧!別鬧啦。上百萬我們都賠得起,還在乎這區區500元哪,雷管的事情還沒了結呢!”我這才勉強壓住火氣,任由小平頭偷了自己500元錢離開了。老F打完電話證實我的身份不假,就支開別人開始問話。那五百元的事情,好像司空見慣沒發生一樣,隻要求我說明雷管的來曆。我簡單地敘說一遍,是開礦用的三證齊全。可他好像根本沒注意聽我的回話,更沒有去做記錄。隻是把我的身份證、法人代表證、營業執照副本翻來覆去地驗看。慢騰騰地從我幾個本子裏,抽出那40張錢和那4張元放到一塊,點著錢數問我:
“就這麼多嗎?”我才注意到,他點錢時眼睛裏釋放的亮光,掩飾不住占有與貪婪的本性。按照以往的臨場經驗,我會放棄那幾千元錢,讓他高抬貴手放我一碼,各取所得肯定就能過關。我從前有過倒賣好幾噸炸藥、上千克黃金受審查時,因為用了幾千元錢塞給辦案的人,自己輕巧過關的先例和經驗。可此時此刻,被剛才小平頭搶走500元的刺激衝昏了頭,不僅怒從心起,一股惡心、鄙夷的情緒占勝了理智的決策。我就開口說:
“除去那500元就那麼多了。麻煩你給做好登記,還得給我開個手續吧?”老F失望而狡詰地瞅著我,仰靠在座椅上,手中的記錄筆,有節奏地擊打著桌麵,話外有話地重複著盯住我的眼睛說:
“那你今天的事情怎麼辦,是不想走啦?”不知怎麼搞得,我一向自持遇事冷靜,這時候壓在心裏的憋屈、惱火、憤慨、絕望卻像火山一樣爆發出來:
“我就這點事兒,隻是個治安處罰的輕重問題,看你們能整個啥樣?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按當時的心情,如果有一支槍我會把院兒裏的民警全部殺光。我的執狂態度和鄙夷的神情,如電擊一般激得老F再也坐不住了,他終於不玩兒深沉了,當下叫來一個年輕民警,將我們的行包收存到庫房,把我與老三一起送去巡警隊臨時羈押室——“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