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與逆都是無奈的選擇。症結隻能歸於政治、曆史與人心。誰也無法選擇。
然而武穆“風波亭”就義後,他對南宋包括以後曆史的影響是深遠的,即使在宋高宗紹興三十一年(1161年)九月,金廢帝完顏亮撕毀和議,再次大舉南侵,在采石磯(今安徽省馬鞍山市西南)為虞允文統帥的宋軍所敗,南宋小朝廷再次轉危為安,其中虞允文所率的也大部分是武穆的舊部。
隻是在曆史綿延到今天,那樣幹淨清晰的“還我河山”的聲音,再也很少有人以曆史的最強音喊出。中氣不足成為民族的頑症,在反複的搖擺中,華夏文明慢慢走向風雨迷漫的前方。
“風波亭”、“五丈原”、“子午穀”,在走過的曆史麵前,我們黯然無語。所有的對比,隻是這九百年華夏文明一個不規則的循環圈,它以時間空間為支點,圈子向外遊移、拓展,慢慢與其他的循環圈繞在一起,構成華夏文明的一個輪廓。一種比較的方式。合理也罷,不合理也罷,值得安慰的原因,隻是因為,曆史無非是人書寫的。
尾 聲
是一場漸欲起的風於岸邊最先遊離的蘆葦間初萌
是最先於岸邊遊離的蘆葦間初萌的水聲追逐於一灘暗無天光的沼澤
一灘暗無天光的沼澤於穿行於刀聲之外的季節窺望往事之黯然
彎弓射月的姿勢是一個流傳至今的傳說
一再相信使所有的不能成為圖窮匕現的可能
是抽象與具體之間纏繞不清的根結執拗成樹的堅韌不倒
是纏繞不清的樹的堅韌不倒使綿延千年的文明圖騰思考火種的方位
思考火種的方位使東西南北中呈圓周的循環反射平鋪於時間的河流
在沉默中長江黃河的屈膝蛇行是文明版圖驀然凝視的憂傷
隻有一盞燈與隨之而來的光使溫暖成為必要
是遙遠的西域絲綢之路與千年之後海上的遙相呼應掀起中原逐漸律動的脈搏
是春秋擊節沉睡的青銅器厚重磨蝕一路輾轉至今青花瓷的易碎使等待刻上曆史的曖昧
等待刻上曆史的曖昧是文化分合包容以遙望的姿勢同化一切之外來文明
那樣的想法包上合理的外衣影射存在與虛無的辯證
北方雪的到來使時間與空間以兵行萬裏之勢踩點布子而拓延成冰凍三尺的積斂
七出祁山與還我河山的對視使跨越九百年曆史的巧合一再明暗相間而窺望華夏文化之鍾鼎
一場漸欲醒來的風聲在雪之後如約醒來山水擊掌相和
曆史不存在虛擬與假設,從南宋到三國,這漫長的九百年間,不過是時間長河的一朵浪花。曆經千年以後,我們再回味那段風雲,心裏頭彌漫的更是一種惆悵的情懷。然而我們不能忘記,那些鮮活的人物形象,它曾為我們如今這平靜如水的生活濺起了多少波瀾。所有的興衰成敗逃脫不了一個“安寧”的結局。作為現代人在複古的情懷麵前,翻開史冊,在追思之後,剩下的隻有唏噓扼腕長歎了。怎一個“因果”了得。
觀心自照:臨濟義玄禪師偈雲:煦日發生鋪地錦,嬰兒垂發白頭絲。王令已行天下遍,將軍塞外絕煙塵。“人境俱奪”是一種徹底的空,達到心境俱泯,這時方能從虛幻中解脫,有一種外在不動的氣概。而誰又能說不能從讀曆史中讀出一種虛幻呢?“王登寶殿,將軍絕塵,野老謳歌”何嚐不是“得其所哉”!這時的心境亦是宛然、曆曆如繪了。因此讀史,要從曆史經驗中尋找自我實現和養料,由不斷的實踐中開啟悟,尋求定,從前人身上找到自己依附的蹤影。仿佛一隻鳥,隻要有天空,就可以飛;隻要有樹林,就可以棲。心亦如此,隻要有自由的空間,就能繼續向前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