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宮宴(1 / 2)

“好,如今我們也算化幹戈為玉帛了。”顧楠嘉握緊鶴綿綿的手,心裏也是不勝歡喜的,畢竟鶴綿綿也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結識的第一個朋友。

“剛才見綿綿好像愁眉不展,不知姐姐因何憂心?”

“楠嘉應該知道我已在這裏施粥數天了吧。”

歎了口氣,顧楠嘉憂心看著無邊無際的流民,嗓音低落,“如今湧入高陵城的流民已經越來越多了,而我鶴家儲存的糧食已經不多了。”

“一國所聚之財,哪怕富可敵國也依然接濟不了天下流民,更何況鶴首輔賢明清貧,向來視錢財為糞土,所以哪怕掏空整個鶴家恐怕也接濟不了一郡流民。”

背著手,手指敲在扇子上,顧楠嘉搖了搖頭,在現代她說的上單純,哪怕放到這個世界同樣單純,但未曾經曆卻並不妨礙她從書本中了解世界有多複雜。

“盡人事聽天命,綿綿姐隻需要做好自己應該做的便好,至於其他,至少朝廷還有粥棚,這群流民能活著便是不易了。”

鶴綿綿有些詫異地看著顧楠嘉,剛剛那番話不像是閨閣中女子說的話,反而更像是一個鬱鬱不得誌,曆經滄桑的士子。

“可是朝廷粥棚中的粥幾碗米便熬成一鍋,清湯寡水用勺子舀出來底下也就幾粒米,這根本就救不了人!”鶴綿綿氣憤地攥緊拳頭,這件事她曾跟老頭子說過,但老頭子根本就沒將自己的話放在心上。

見她一副氣憤模樣,顧楠嘉微微一笑,這位首輔家的大小姐比自己想的更加單純,單純的可愛。

從粥棚見她時顧楠嘉都做好她用自己被齊王退婚的事嘲笑自己了,但她特意避開這個話題,不用想也知道哪怕與自己不合,但她還是下意識不想揭自己的短,為自己保全最後一絲麵皮。

柔和盯著鶴綿綿,顧楠嘉笑著說:“那綿綿姐知道那些給流民賑災的錢糧都去哪了嗎?”

“自然是被那些關於安置流民的官員給貪墨了!”

被盯得臉上升起兩團紅雲,但鶴綿綿還是仰著頭,眼裏燃著一團火,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

“綿綿姐,有時候自己看到的所想的也許並不是事實。”扇子不斷敲在手心上,顧楠嘉眼神深邃晦暗不明。

“天子腳下,可還沒人敢貪墨救濟流民的那點銀子和錢糧。”

“我大秦立國也不過三十多年,最近幾年又是天災不斷,戶部同樣不富有,如今邊關戰事告急,兩國大戰不知要持續到什麼時候,大軍調動都是天文數字,如今朝廷哪怕有錢有糧也不能用來安置這些流民。”

“那難道就真的不管這些流民的死活了嗎?”無力地鬆開拳頭,鶴綿綿不甘心地問。

“一碗稀粥他們便能活下去,拚命的活下去……”顧楠嘉喃喃自語。

她也隻是個還未出閣的少女,兩輩子也從未見過真正的災難,史書中對於一場死傷百萬的駭人災難也不過是寥寥數字,短短幾行。

文字是有力量的,但卻不足以真正描述出一場災難的恐怖,如若不是真的身處其中,顧楠嘉恐怕永遠也體會不到原來不隻是自己在想方設法的求活,有些人活著便拚盡了一切。

如今隻是逃難便已經能夠初見人間疾苦,如果是災荒,那時才是真的人間烈獄,易子而食,販賣妻兒,餓殍遍野在那時也不過是稀鬆平常。

“他們活得太苦了……”鶴綿綿不忍道。

“我們都是努力求存的人,又有誰不是紅塵中拚命爭渡的小魚?”

這些大量想活的人和那些不想活的年老流民形成鮮明對比,那股為了活著的拚勁深深觸動了顧楠嘉,讓她更加重視起自己的生命。

“楠嘉,你現在倒越來越像是那些憤世嫉俗的酸儒了。”將心裏複雜的情緒壓下,鶴綿綿調笑道。

“我就是個墨守成規的古板女子,可比不上綿綿姐口中的酸儒。”

“楠嘉!都說之前的事過去了,你竟然還暗諷我。”鶴綿綿跺了跺腳,麵色有些坨紅。

“走吧,再說下去,恐怕你的小侍女要坐不住了。”

一直在施粥的小雅紅著臉收回往兩人那裏瞟的視線。

顧楠嘉哈哈大笑,拽著鶴綿綿肩膀走回粥棚。

世界上有太多苦難了,如果如同鶴綿綿這般多愁善感,那麼苦難會蒙蔽她發現美的眼睛。

在那次馬市不算偶遇的偶遇後,已經安然度過了半個多月,原本籠罩在高陵城上空的凝雲完全消散,原本八百裏加急,恐怕北境將要丟失的戰報在某一天突然出現轉折,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轉彎。

魏國公醒來,而大公子顧岩領著鎮北軍剩餘六萬多殘兵依靠劍門關大敗涼軍,如今雖然沐良城破,但後奉大軍恐怕跨不過天源河,打不進漁陽郡了。

如此快兩軍便陷入對峙是超出顧楠嘉想象的,沐良城一直以來都被譽為天下第一雄關,如果不是超出己方三倍的兵力都不可能攻破,而最不可能被攻破的城池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