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彌漫著香味,流民的數量超出了顧楠嘉的想象,在馬市的一個大的空地裏密密麻麻都是坐在地上喝粥的流民,或者排隊想要喝粥的流民。
這裏原本應該是商人們用來交易馬匹的地方,現在卻用來安置這些流民。
站在一個角落,他們盯著那個被圍在中間,雖然混亂但卻沒有完全失控的粥棚。
“朝廷沒有設置粥棚嗎?”視線從一個流民裝滿小米粥的碗裏收回,顧楠嘉吸了吸吸了吸,對著身邊咽著口水的顧清風問。
“朝廷設置的粥棚不在這裏,不過這裏粥的分量比較足,所以馬市現在的居民和流民都會第一時間到這裏先討一碗粥,如果這裏的粥施完了,他們才會去朝廷設立的粥棚。”
“你不是吃過粥了嗎?”顧楠嘉疑惑盯著肚子已經咕嚕嚕開始造起反的顧清風,早先追他時便發現清風有些體力不支。
“我隻有一個碗,之前討來的粥都留給了我妹妹。”捂著肚子,顧清風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你倒是個心善的。”顧楠嘉笑著讚揚了他一句,之後話語一轉,“不過,既然入了我國公府的家門,那偷盜一類的事就不能在做了。”
顧清風羞愧地低下了頭,“妹妹的病很重,醫館光是坐診買上幾服藥便花光了我所有的錢,但妹妹的病沒好,反而更重了,我沒辦法,隻能去偷。”
“我見你的手法可不像是第一次偷東西。”
“我是一個老乞丐養大的,偷東西的本事都是他教的,這次真的是我第一次偷東西。”顧清風慌亂轉身,焦急道。
“不用著急,我並不會因為一次錯誤而完全否定一個人。”對著顧清風露出一個安心的笑容,顧楠嘉輕輕扇動扇子。
“多謝公子。”心裏劃過一股暖流,顧清風低著頭,垂眸盯著自己以後東家的外袍和鞋尖,心中感激無處宣泄。
他生來就是一個被人嫌惡的乞丐,低人一等的活了這麼多年,從來沒人像顧楠嘉這樣尊重自己,士為知己者死,攥緊拳頭,他默默在心中發誓。
“走吧,去粥棚見見這位內閣首輔家的獨女。”雙手一收扇子,顧楠嘉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之前便聽娘親說這位虎妞在馬市施粥,今天既然來了,那自然要見見。
原身與這位內閣首輔家的獨女鶴綿綿是很不對付的,說來有趣,武將家的顧楠嘉被養成了大家閨秀,而文官之首,大儒士家的鶴綿綿卻一點也不綿軟,女中豪傑,巾幗不讓須眉,比顧楠嘉更像是將門虎女。
“小姐不是跟綿綿小姐很不對付,原本有多遠離多遠嗎?今天怎麼還眼巴巴往前湊呢?”小玲踮著腳跟在身後,疑惑問。
“你個小丫頭還管起小姐的事情了。”捏住小玲兒的鼻子,顧楠嘉調笑說。
“小姐……”小玲的臉頰羞惱地鼓起兩個小泡泡。
鶴綿綿的臉很美,身著紫色勁裝,未點絲毫粉黛,但依然光彩照人,而那抹隱藏在眉眼間積壓的愁緒不但沒能破壞一點美感,反而讓那張臉更加我見猶憐。
此時她正拿著一個大的木勺,一勺勺為那些流民們施粥,而她的身邊則站著好幾個身材魁梧的大漢,正因為這些一看就很不好惹的家丁,那些騷動的流民才能如此安分。
周圍的家丁明顯是認出了顧楠嘉的身份,所以她從後麵靠近時也沒人阻止,而鶴綿綿和她的侍女小雅都在施粥,自然沒注意到悄咪咪靠近的人。
“嘿!鶴綿綿,沒想到竟然能在這裏遇到你。”站到鶴綿綿身後,顧楠嘉惡趣味地拍了下她的肩膀。
“你怎麼在這?”鶴綿綿握著勺子的手一抖,轉身時發現是身穿男裝的顧楠嘉時明顯一愣。
她印象裏的顧楠嘉可是一個總被條條框框束縛,就像是一個提線木偶般無趣的女人。
“你能在這裏,我怎麼就不能?”抱著肩膀,顧楠嘉挑了挑眉,不爽道。
就像是磁場不同,也可能是受到了原身的影響,顧楠嘉見著鶴綿綿後便很看不對眼。
“有沒有碗?”
施粥的小丫鬟小雅很有眼力的從一個地方掏出一個碗遞向顧楠嘉,見她沒有接,反而對著煮粥的大鍋看了一眼後,十分有眼力的從鍋中舀了一碗粥後再次遞給顧楠嘉。
“多謝。”
“顧小姐,奴婢不敢當。”小雅一笑微微屈膝施禮。
將手裏的碗遞給身後餓著的顧清風,心安理得接受他的道謝,顧楠嘉讚賞地看著小雅,她就喜歡小雅這股機靈勁和進退有度,再瞪了一眼身後的小玲,傻傻愣愣的有事還得自己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