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們進來時,豫讓剛剛把最後一個空隙用磚堵上。
檢查完畢,士兵們出去,向衛士長點點頭。
衛士長掏出一袋銀子,丟給工頭。手一揮:“好了,你們都出宮去!”
工匠們都在士兵們的監督下離開了工地。
衛士長回頭看了一眼廁所,領著衛士們列隊離開了。
月上枝頭,夜涼如水。
廁所的夾牆內,豫讓懷揣匕首,緩緩閉上了眼睛,靜靜地等待著。
日複一日,夜複一夜,七天七夜過去了。
一直沒有等到趙襄子來上廁所。
第七天黃昏,就在他將要脫水昏迷時,他聽到外麵有多人走過的腳步聲。
他從縫隙中望去。
有一個身穿鵝黃錦服、身材高大的人領著幾個臣子路過偏殿。
在落日餘暉中,豫讓認出那人正是趙襄子!
豫讓立刻清醒了,渾身緊張起來。
趙襄子此時也看到了修繕得光鮮靚麗的廁所。
他對群臣說:“寡人內急,你們等候一下”。
說完,他向廁所走去。
豫讓雙目精光四射,緊握匕首,等候最佳時機破牆而出,一擊殺之。
趙襄子進了廁所,四處看了一眼。便寬衣解帶。
他正要如廁之際,忽然自己的衣帶猛地飄動了起來,心中一陣莫名悸動。
他一驚,立刻退了出來。
“廁內有殺氣!”趙襄子高呼。
衛士們上前用巨錘砸開廁所。
夾牆推倒時,一道寒光從裏麵閃出,夾牆內一個人影猛地向趙襄子撲去。
衛士長擋在趙襄子麵前,化解了豫讓的攻擊。
衛士們一擁而上,抓住了豫讓。
豫讓被帶到趙襄子麵前。
“你是何人,為何行刺寡人?”趙襄子皺眉問道。
豫讓冷冷道:“我是受過智伯禮遇的豫讓!今來為智伯報仇!”
衛士長立刻拔劍,要殺死豫讓。
襄子喝止道:“此人既非智伯後人,亦非智伯家臣,僅因智伯曾禮遇便舍身前來刺本王,可謂天下賢士義士!鬆綁!放他去吧!”
豫讓驚詫地望著趙襄子。
衛士們將他架出了宮門。
半月後,趙襄子出宮,行到在石橋邊,照舊給聚攏在那裏的乞丐們布施錢財。
忽然,胯下之馬受驚嘶鳴跳躍起來。
“有人欲行刺!”趙襄子大喊。
衛士們開始對所有的乞丐進行搜身,果然搜出藏刀之人。
此人被帶到趙襄子麵前,是個滿臉潰爛的乞丐,聲音也嘶啞不清。
趙襄子看了一下,沉吟片刻,道:“你是豫讓!”
那人點點頭。
原來豫讓被釋放後,仍不忘刺殺,他不惜把漆塗在身上,使皮膚爛得像癩瘡,吞下炭火使自己的聲音變成嘶啞,混在橋下的乞丐之中,苦等趙襄子路過布施之時再行刺殺。
趙襄子聽完豫讓的講述,長歎一聲。
他皺眉責問道:“您不是也曾經侍奉過範氏、中行氏嗎?智伯把他們都消滅了,而您不替範氏們報仇,如今智伯死了,您為什麼單單如此急切地為智伯報仇呢?”
豫讓說:“範、中行氏以眾人遇我,我故眾人報之。而智伯以國士遇我,我故國士報之!”
趙襄子很受感動,但又覺得不能再把豫讓放掉,就下令讓兵士把他帶走。
豫讓忽然轉身向趙襄子跪下。
趙襄子笑了,問道:“你是讓我再饒你性命麼?”
“我既持刀入宮,就已抱必死之心。兩番失敗,已知生還無望,無法完成刺殺大王的誓願!隻請求大王把衣服脫下一件讓我劈刺,也算了卻一樁心願!”
趙襄子愣住了,他不顧臣子的勸阻,緩緩脫下自己的衣裳,連同一把寶劍一起丟給豫讓。
豫讓拿起寶劍,跳起奮力擊刺趙襄子的衣服。
接連劈刺了十幾下後,豫讓仰天大呼:“吾可以下報智伯矣!”
說完,他便伏劍自殺了。
時光回到“豫讓橋”邊
高林矗立橋頭。
秦絲玉在河岸邊大石上坐下,輕撫築弦,幽聲吟唱:
“寒秋瑟瑟,飲馬落劍河,功名利祿雲中客,男兒血為知遇熱…
一曲唱罷,四周又恢複寧靜。
唯有水流潺潺,鸛鳥啾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