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天就是刺秦啟程之日,近些天,荊軻倒是泰然自若,可太子丹卻是一天比一天緊張,時常能見到他到處踱來踱去。有點意思麼,不就是刺秦麼,又不是你去,瞎轉悠什麼。
“秦小勇士,您的信。”
“哦?”
想必是高漸離和狗屠寄來的,趕快打開一看。
“敗,速來易水。離。”什麼?!當時我就震驚了,高漸離的謀,加上狗屠桓齮的勇,可謂是有勇有謀啊,如此詳細周密的刺殺計劃居然會失敗,難道這個夏侍醫這麼不好對付?看來,必須得速速去一趟易州城了。
“這個老賊,竟然如此難對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等我夢醒之日,估計要改寫一下《史記》了。
“這下,二弟隻能靠他自己,我們誰都幫不上忙了。”
“刺殺一個小小的侍醫,不但差點把老子的命給送出去,還搭上桓將軍一條命,都沒能得手,二哥若是刺殺嬴政,那豈不是大大的無望。舞陽兄弟,我現在算是信了你當初說的那番話了。”狗屠不禁歎氣道。
“舞陽兄弟,你與我二弟何時啟程?是否途徑易水?”高漸離問。
“後天一早便啟程,就在易水這條路線走,直達鹹陽。”看來,高漸離送別荊軻的橋段即將上演了。
“如此甚好,我們還有最後一個幫助二弟的機會。”
“高先生請講。”
“後天一早,三弟早些在易州城門擺好瓜果美酒,我帶著我的築,和三弟在易水城門回合。舞陽兄弟和二弟若是一早出發,想必晌午才會到易水,我便用我的築,為你二人高歌一曲,而歌詞就是一個暗示,旨在告訴二弟需要提防什麼。”
天啊,原來這簡簡單單的“風蕭蕭兮易水寒”,竟有如此深意!後人是沒聽懂,想必荊軻也夠嗆吧。
“大哥說得對,刺秦隊伍如此浩大,想必太子丹殿下也會送你二人至易水,不方便近身說些什麼,唱出來最好。”
“二弟,為兄……隻能幫你到這裏了。”高漸離噙淚喟歎。
刺秦之日,隊伍整裝待發,我的心裏也特別忐忑。想必高先生和狗屠已經候在易水之濱了吧?他們的心情會是怎樣的,是否和我一樣忐忑,我不得而知。荊軻一如往日的淡定神情,倒是讓我鼓足了勇氣。這個夢,到了最關鍵的時刻了。
“殿下,荊軻去了。”荊軻欲與太子丹訣別。
“荊卿,平日裏,你也總會在離開之時說‘荊軻去了’,可是今日,你一去,從此你我陰陽兩相隔,如何……如何叫我不悲傷啊。”太子丹潸然淚下。
“為了大燕國,這點犧牲,不值一提。殿下請留步,荊軻和舞陽這就出發了。”
“不……讓我送你們一程。”
“不必勞煩太子了。”
“我意已決,荊卿無需多言。啟程!”
號角聲響起,格外悲壯,我的心裏咯噔一下,我真的變成了秦舞陽——秦舞陽生我生,秦舞陽死我死。不知途徑易州之時,我的心裏能否承受得住,會不會突然崩潰,嚎啕大哭。
刺秦大隊浩浩湯湯,角聲滿天,一麵麵旗,好像一麵麵招魂幡一樣,向我招手,向荊軻招手,向整個刺秦大隊招手。
隊伍剛近易水,悠揚卻透著悲惋的築琴之音便灌入耳腔。
“前方何人?”太子丹透過層層霧氣遠眺,發現一白一黑二人,黑衣人豎起一麵大纛旗,站在擊築的白衣人身旁。這一黑一白,正是狗屠和高漸離。
“聽這築聲,好像是末將的至交高漸離。”荊軻回稟。
“荊卿,下去話個別吧。”
“不必了,太子殿下,您就送到這裏,便回去吧。”荊軻意欲拒絕。
“荊將軍,咱們還是下馬去打個招呼吧,好歹……也是最後一次見麵了。”我在旁邊勸道。
“……好吧。”
“停!”一聲令下,隊伍停止前進,駐留在易水之濱。
荊軻邁著遲疑的步子,一步一步緩緩走向狗屠和高漸離,想看著他們的臉,卻又極力避開他們的視線。
“大哥,三弟……久等了。”
“二弟,為兄早知道你會離開,卻沒想到,是這樣離開,還離開得這樣匆忙。”高漸離閉著眼睛說。
“對不住了,大哥。燕國之存亡,係荊軻一人之身,還望大哥體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