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晟慎做出什麼樣的姿態對待臣民,但是國內還是有些不明的情緒,人們心緒複雜。一方麵是身為戰敗國的屈辱,一方麵是對戰勝國的憤慨。
華容從金鑾殿裏走出來,回到自己府邸的時候,便被等候的文人們給圍住了。這些人有的稚氣還未脫,有點已經須發皆白,但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憂國憂民。
雖然華容已經疲憊不堪,但是還是準備靜下心來聽他們說一說。
這些人其實是在爭論到底該不該對雲國卑躬屈膝投降,他們對於國君送上降書一事各有爭執。有人說寧肯一死殉國而不肯侍敵,有人說情願隱居在野而不肯折辱文人氣節,有人則說應該為民請命正是我輩讀書人改為之事。
最後他們看著他,等著他表態。
華容坐在這些人中間,麵如冠玉,宛如鶴立雞群。
他雖然一言不發,但眾人知道他才是這裏蓋棺定論的那個。
華容還小的時候,父親把他抱著從街對麵指著華府的匾額對他說,你要記住,我們華家為了得到這塊匾額付出了多少心血,我們的一言一行都活在眾人的目光之下,所以在做所有事說所有話的時候請三思而後行。華家是文人中的楷模,不能玷汙了這兩個字。
華容看著眾人慢慢地說:“輔佐君王,安定天下,大丈夫讀書之根本也。是為天下人受辱,還是選擇明哲保身,諸君心中自有定論。”
眾人皆鴉雀無聲。
華容微笑:“固然有慷慨赴死者,也有忍辱偷生者。今天,陛下說若是可以他願意用他屈辱的死換來百姓有尊嚴的生。”
有的人麵色微微動容。
華容繼續說:“君辱臣死,若君王赴死,那我們這些做臣子的又有何顏麵生?若君王都能折腰,我們為什麼不能低下身子為這個國家真正做點事?俗話說‘人各有誌’,請君思量。”
有個年輕人恨恨地說:“幹脆我們派一個武林高手把雲國國君給刺殺了!”
有個年長者搖頭道:“真是意氣用事,那我們和那些蠻力莽夫之流又有何不同?”
華容看著爭執不休的兩個人沒有說話轉過身來望著窗外,冷冬肅殺,花木瑟瑟,老樹伸出光禿禿的粗枝伸向天空。
雲國國君雲幽陽可不是好刺殺的。此人臂力無窮,武功蓋世,尋常人等根本接近不了。
華容從這些文人中脫身而出的時候,已經是酉時了,他心事重重地走到了華府內的小佛堂。華母自從華父死後,長年禮佛,幾乎不出小佛堂。
華母跪在蒲團上,手持念珠正在對著菩薩祈禱,華容進來的時候,她眼睛都未睜開,臉上一派祥和。
華容默默地跪在另一個蒲團上,低著頭閉眼沉思。
良久,華母轉臉問:“從未見過你如此心事重重,怎麼啦?”
華容看著母親,回道:“我在想,人生天地之間,持何道立身才俯仰不愧於心?”
華母微笑看著這個唯一的兒子,緩緩地說:“娘知道,整個華家給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你不僅是你自己,你還是這代華家的掌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