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的時候,走在綜合樓空蕩蕩的走廊裏,耳邊傳來小提琴悠揚的樂聲,腳步會無來由的緩慢下來,輕鬆得就像踏在雲彩上一般。
隨著樂聲停止,唐欣小心地把腦袋探進音樂教室,平時,這裏都沒什麼人來,會來的最多是幾個練習的學生和無事做的音樂老師,而此時,這裏也隻有一個人而已。
窗戶邊,有個男生正站在那裏,一手拿著小提琴一手翻著樂譜,舉手投足間流露出藝術氣質,一張俊到極製的臉,在午後陽光的照射下,讓人瞧了有點暈眩。
就像電視劇裏的男主角一樣,唐欣這樣想著。
當看到探出半個腦袋的唐欣,男生頗有些吃驚。
“怎麼了?”男生斜了斜腦袋,詢問道。
“嘻嘻。”她笑著踱進去,把考卷小心地攤在他麵前,同時很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表情有點像受了罰的小孩。
男生的臉看上去顯然有些抽筋的樣子,他看著她,最後無奈得歎了口氣,用他那漂亮的手輕輕拍了拍唐欣的腦袋。
“知道了,我今天去你家吃晚飯。”這世上能連續考出三次59分的恐怕也隻有她了吧,真是奇才呀。
唐欣開心得像朵花一樣,抱著宋柯的胳膊用臉使勁地蹭,像隻粘人的小貓。害得宋柯連叫惡心。
在這個世界上,能製唐欣那凶狠老媽的,恐怕隻有宋柯一個人,宋柯的家就在唐欣家的隔壁,每次宋柯去她家,唐媽媽就像見了自己親生兒子一樣,別提對他有多好,宋柯在她們家的地位遠遠超過她,小的時候,唐欣一直很嫉妒宋柯,不過後來她知道,其實有宋柯在也不一定是件壞事,他是唐欣的“救世主”。
唐欣的救世主,對,可以這麼形容他,最起碼有他在,老媽就不會對她凶。最多被說兩句,瞧瞧人家宋柯,你這丫頭有人家一半優秀我就該去拜佛了。
說就說吧,總比被罵得狗血淋頭好。
所以,伴著老惹媽媽生氣的唐欣,隔壁家的宋柯倒也成了她們家的常客,吃飯什麼的也都是常事。雖然,宋柯非常明白唐欣骨子裏買的是什麼藥,但卻從沒有拒絕過唐欣的請求,表麵上打著“唐媽媽的菜做的真是天下第一”的幌子,可實際上,唐欣明白宋柯是個很溫柔的人,這麼溫柔的人又怎麼舍得讓從小一起長大的小唐欣挨罵。而且,他們之間還有個秘密約定。
想到這裏,唐欣就忍不住要偷笑。
“聽那首怎麼樣。”宋柯重新把小提琴架起來,調了調音。
“好啊。”她在鋼琴邊坐下,把手支在鋼琴上,開始欣賞隻屬於她的獨奏演出。
樂曲在周圍回轉起來,心被扯動著,空氣中仿佛有一雙手在輕輕地推動著自己,她看到光影效果在宋柯的身上突兀地厲害,把他俊秀的五官映襯地無比分明,風通過敞開的窗戶徐徐而過,吹起他的發和衣角,唐欣感覺自己的臉火燒般地疼痛。
美少年和小提琴,一切都完美得過分。可她知道宋柯不僅僅隻有這些,沒有人會否認他是個天才,如此攝人心魄的精致音色也隻有他才能演奏出來。
從小到大,這樣的情景已經出現過多少次,她都記不清了,唐欣每次都會靜靜地坐著聽,很安靜很安靜地聽。
十年或更早之前的唐欣,並不是一個會這樣安靜坐著的孩子,很淘皮,不聽話,脾氣和性格都像男孩子。
那個時候,唐欣每天下午都要練兩個小時的鋼琴,媽媽說彈鋼琴能陶冶情操,至少,彈著鋼琴的唐欣還像個女孩子。
而對於那時玩心還很重的唐欣來說,不斷用手指重複敲擊一塊會凹凸的木扳無疑成了每天必做的惡夢。可是,媽媽對於唐欣來說,卻是比惡夢更加可怕的存在。
綜合種種原因,每天下午的那兩個小時,唐欣的心情都是一天之中最差的。
唐欣並不討厭彈鋼琴,事實上,她還挺喜歡。隻是,她非常不喜歡被束縛的感覺。
即使這樣,唐欣的鋼琴還是彈得很好,她學得很快,甚至比那些比她大的孩子彈得更好。
唐欣以後可以成為一個鋼琴家呢。她的老師曾這樣說過。
唐欣為此還沾沾自喜了好一陣子,她一直以未來的鋼琴家自居,直到隔壁的那個男孩出現。
“你在看什麼?”唐欣提著噪子,透過客廳外的落地玻璃直直地看向站在自家花園裏的男孩。
她本來在客廳裏練琴,後來發現這個不知從哪來的家夥站在外麵,一直沒走,手裏還拿著一把與他矮小個頭極其不符的小提琴。
她不喜歡男孩的表情,傻傻的,就像看中了別人手中的棒棒糖一樣的表情。
“喂!你到底在看什麼呢?!”男孩呆呆地看著她,沒半點反映,唐欣有點惱火起來。
“喂!傻瓜!”
男孩終於反映了過來,他像是聽清了唐欣的話,生氣地漲紅了臉,突然得就回了一句。
“醜八怪!”
這回輪到唐欣發起愣來,等她反映過來的時候,自己就已經撲向那個男孩了。
那是唐欣與剛搬來的宋柯第一次照麵,用了極不友好的方式。
“那天你挨罵了嗎?”第二天,同桌顧萌在上早自習時問唐欣。
“當然沒有。”唐欣正忙著抄作業,隨手就指了指鄰桌宋柯坐著的位子。有宋柯在,她在自己老媽麵前哪會有事。
“白得跟奶油雪糕似的。”
“嗯?”唐欣抬頭發現顧萌並沒有看著自己,她的目光停留在唐欣鄰桌的位子上。那是宋柯座位的方向。
唐欣知道她在說宋柯的新同桌,今天才轉來的羅藝。
“我怎麼就沒覺得她漂亮到哪裏去了?怎麼我們班的男生一見到她個個就像丟了魂似的。”顧萌撇撇嘴,像是有一肚子的怨氣。
“……連宋柯也那樣。”她看了看唐欣,又看了看正羅藝談得很開心的宋柯。
“人家第一天來學校,作為同桌當然要比其他人更熱心一點啦。”唐欣不再搭理她,埋頭繼續抄作業,但還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真的白得和奶油雪糕似的。
她努了努嘴。
宋柯知道唐欣從小就愛笑,不過,他絕沒想到她還可以笑成那樣。
“你在幹嘛?”看她對著自己一臉傻笑到快要抽筋,宋柯終於還是打斷自己和羅藝的交談,轉向她。
唐欣沒有理睬他,直接把手伸向羅藝。
“你好,我是唐欣。”她笑得有些自負。
“宋柯的青梅竹馬。”她補充到。
一年前,高一剛開學的時候,學校裏還沒有人知道唐欣是宋柯的青梅竹馬。會拉小提琴的美少年宋柯成了全年級女生主攻的對象。光不說收到的情書數量驚人,就連一星期內被告白的次數也破記錄地向上直衝。
不過,宋柯已經對這種事見怪不怪。
所以,像遇到走在校園裏突然被女生堵劫這種事,並不會讓他覺得吃驚。
對於她們,他隻能拒絕。用溫柔的方式,至少這樣她們還不至於太傷心。
不過,那天的那個女生的運氣似乎就差了一點。
就像電視劇裏演的那樣,此時,站在宋柯麵前的是個長得還算可愛的女生,女生低著頭,漲紅著臉,好不容易提起了勇氣,剛想從嘴裏吐出那幾個關鍵字,忽然,就有一陣狂風吹過。
出現在她麵前的是另一個女生,這個女生張開雙手擋在宋柯的麵前,麵對著她,五官因為生氣而有些扭曲。
“喂!你們有完沒完啊!”
“告訴你們,宋柯是我的!”
四下寂靜了整整十秒鍾。
告白的女生的臉瞬間蒼白下來,她不確定地用眼睛詢問後麵的宋柯。
宋柯有些無奈,但還是微笑著點了點頭,語氣溫和。
“沒錯,我是她的。”很肯定的陳述句。
女生狂風般地跑開後,比唐欣整整高出一個頭的宋柯按著她的腦袋輕輕歎了口氣。“你啊。”用了即無奈又無比疼愛的口氣。
“哼!”可唐欣卻把鼻子翹得老高,像個打了勝仗的將軍。
後來,別人才知道唐欣並不是宋柯的女朋友,隻是青梅竹馬而已。
但僅僅是這樣就已經足夠了。
可羅藝卻不像之前的那些女生一樣好對付。
那天,當唐欣伸出手並說了“我是宋柯的青梅竹馬”以後,就連宋柯聽了也有些吃驚的這句話,卻讓羅藝麵不改色並微笑地說出了“你好,我是羅藝”這般普通地不要再普通的話來。
就好像唐欣說了“我向你宣戰”,而對方的回答卻是“樂意奉陪”一樣。
從那天起唐欣就明白羅藝不會是個簡單的角色。
後來,唐欣從同學們的八卦新聞裏或多或少地了解到了一些有關於羅藝的事情。
羅藝,一米六左右,皮膚很白(用顧萌的話來說,就像根奶油雪糕),長相甜美可愛,聽說家世很好,有個很疼她的爺爺在國外當教授,父母都是企業家,對同學的態度很友善,完全看不出是個千金小姐,會做飯和彈一手很棒的鋼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