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揚的臉色一天比一天差。精神也越來越不濟，整日昏昏沉沉，這迅速消瘦下去能看得見臉上的骨頭……
那日蘇揚在院子裏坐著，慕清把屋裏的被褥拿出來晾在竹竿上。然後坐在蘇揚身邊，他伸手拉過蘇揚的手，一直在神遊的蘇揚直到被他抓到手指泛疼才回過神來看他。
“慕清啊”蘇揚眼角都是柔軟的笑，這兩個字像是被風吹散的雲彩，飄飄蕩蕩。
“我總在想，這一輩子怎麼就愛上你了呢？”蘇揚說完，微微低下頭，看腳邊的地。
“早先不是說過了，因為我愛上你了，所以你才愛上了我呀！”
“是啊，這便是人家常說的命吧！”無論怎麼躲，圍著世界繞了一個圈到最後還是撞到了他懷裏，這便是命吧。
“慕清啊……”又是這樣綿長的一聲。像極了幼時抓著自己諄諄教誨的師傅。
“……”他本來是想要說些什麼的，但後麵幾個不知內容的音節全數被慕青吞進口中。
他的唇，貼過來有些微涼，有點甜。他的舌。摩挲著他的唇形，卻沒有了下一部動作，蘇揚右手還被他緊緊抓著，然後一滴兩滴的冰涼滴在上麵。
離開他的唇，就看到蘇揚一臉淚水。
“慕清，我愛你……”他說的很小聲，可他清楚地聽到了。
慕清俯身過去，細細吻掉那些淚痕。一隻手攀上他的眉眼，仔細的描摹，像是要把他的樣子刻進腦子裏。他環住他的肩，把頭埋在他的肩窩，好久。
久到蘇揚覺得時光快要走到盡頭了。第一次，他好希望真的有天荒地老這麼一回事……
然後，耳邊傳來一句話。
“蘇揚，你走吧，我放你離開。”
瞳孔倏地放大，蘇揚身子僵住，他張張嘴，卻發不出聲音。良久，才緩緩開口。
“我走了，你就沒有丹元可以用了……”
他一早就知道，眼前這個人才是真正的妖。眼前這個人才是讓自己又變成孤身一人的妖，他可惡，他該死，可自己，居然就那麼深深的陷進他的溫柔裏。就那麼傻傻的守著這一份自己認為的真心。
嗬。太可笑了！
“蘇揚，蘇揚……”
他知道，他一早就知道了。可他卻什麼都沒說過，沒問過……
慕清的聲音從他肩膀位置源源不斷的的擠進耳朵，然後是斷斷續續，很小聲的哭泣……
“你信我或不信，蘇揚，我都要告訴你我愛你……我得，送你走。”
在這樣下去，蘇揚會消失不見的。
他不想要他的丹元！不成仙不成魔的過著剩下的百年也好，他都無所謂了。他隻想他好好地活在這個世界上。
所有自己開始濟濟所求的，都不複重要。慕清一開始靠近他，守護他確是為了他一顆純正的丹元，可這傻小子一步一步靠近自己的時候，心底裏，湧出來另外一種感覺。
他不想否認，那個時候，自己的心居然跳得厲害，握上他的手，不消一刻手心裏就是薄薄的汗水，這，是不是叫做人間常說的情愛？真正的情愛。沒有作假，沒有欺騙，他是真的愛上了身邊的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