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小妹終於出嫁了，對方不是魚嬸暗地裏給她尋摸的任何一個。婚禮上魚嬸的臉色黑的怕人。
白淨的書生胸前的紅花燦燦的映著蘇揚的臉。他記起魚小妹在給他送喜帖的時候說的話。
“蘇大哥，小妹感謝你多年的照顧。”
“嫁了他，就沒有了榮華富貴，粗茶淡飯不說，柴米油鹽也得日日精算，你願意？”
“你不明白，我嫁與他，即便什麼都沒有，我也願意與他過活一輩子。你可知，一份真愛，多麼難得？恒怕是會錯了意，便一拖再拖，拖到最後隻剩下一紙婚書，掀蓋頭的卻不是他。這樣的後半輩子，我生不如死。”
我又怎能不知，世間最難求的，就是一份真。
千家燈火，萬家燭光，熒熒而起。街口擺攤煮麵的老師傅正推著木車吱呀吱呀的往回走，家中剛學會蹣跚學步的小孫兒一定正坐在門口眼巴巴地等他回家吧。
蘇揚從棋師傅家回來，再出門之時，手裏捏著小小的包袱，其實，也沒什麼可帶的。那一紙房契已經送至他的手上，想來這該是師傅的心願吧。
地上的影子被月光拉的長長的，鋪在腳下，河水上泛著點點星光，不甚淒涼。誰還沒有個死。蘇揚怕的不是這個，相比死亡，他更害怕自己的視線所及之處都是空蕩蕩的。
趁著夜色急匆匆的往城外走的時候，那胡子花白的老先生出現在蘇揚麵前。
“公子這是要去往何處？”
“隻是離開。去往何處……”他的話語被淹沒在歎息裏，去往何處？像自己這樣的“人”，應該去到怎樣的一個環境裏才能生存下去？
“那日先生是算到了什麼吧？”
眼前的老者一副看遍世間千萬的樣子，一定是知道些什麼的，對吧？如果，如果沒人知道，就，沒人能幫自己了……
“尊師的過世，與公子並無關係。”
“什麼？”
“公子並非人類確是事實，但公子身上沒有邪氣，沒有惘人性命的死氣。”
“可是……”
可是半夜醒來常常氣血翻騰得厲害，早上在水盆裏看到尖利的牙和變長的指甲，就害怕的不敢睜開眼睛。
那是不是說……自己可以和所有人一樣，可以……去留住那份真心嗎？
眼前的老者眯著眼睛望著他。
“公子……”
神神叨叨的老先生搖晃著身影走遠，他剛才的話語卻還在蘇揚耳朵裏飄蕩。從沒感覺過那樣刺骨的風，從河麵上颯颯而來，襲上蘇揚的身體，寒氣直逼了心髒……
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