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非金錢與土地,他們已經獲得了足夠的金錢,所以他們開始謀求領地了!”沃特蘭短促有力地結論,“博拉維,你身處其中,難道不是比我更清楚?”
“我不太清楚。”博拉維。
沃特蘭吃了一驚。
“我曾經以為我知道,直到我發現這隻是錯覺。”博拉維,“因為我是個狹隘的人,我不能理解他的世界,所以,我總是以自己最痛恨,又最習慣的方式去解釋他的一切作為——如你這般,表兄。”
沃特蘭又驚又怒,如同被玩弄,“你竟仍是——”
“放棄你的幻想吧,表兄,這是我的忠告。”夜燈在博拉維的臉上投出輪廓,他讓教士的手離開了自己的領子,“無論我們如何作想,我沒有見過一個人能抵抗他。現在的你還不能夠明白,但很快,就如當初的我,事實勝過所有語言——”
新的一又來到了,仍是陰暗低沉的清晨,慌張的信使踩著水花,匆匆離開西城的旅舍大道,直奔東城區,一列教士跟著他的腳步離開,同樣向著東城,向著那座最為高大,聳立著醒目標誌的建築而去。
到了下午,傳言的波紋擴散到了城市的所有角落,讓瑪希城居民憂慮許久的那個問題終於要有一個結果了:外邦人要同瑪希城的城主及貴族談牛此舉將決定外邦饒去留和其他重要事務。
這很容易讓人猜測,這一進展與那日穿越風雨而來的新外邦人有關,雖然外邦人在瑪希城經營,更替人員是常有之事。過於頻繁的成員變化是他們受攻擊的因由之一,不過他們的解釋也能服很大一批人——這座城市實在缺乏能滿足他們的能工巧匠,所以那些來自外邦人領地的泥瓦匠和木匠來來又去去。隻是這次來人實在非同一般,他們又帶來了什麼還不可知,也不那麼重要,重要的是,這群人中居然有個黑發黑眸,疑似遺族的男人。
並且那人不是奴隸,沒有罪枷,他很可能是外邦饒首領之一。
聞知此事,此前一直安穩等待的曼斯主教緊急趕往山坡城堡,為了躲避疫病及其他安全考慮,城主和他的法師從冬季起就居住在那裏。主教在城堡裏和他們商談至次日清晨,才在騎士們的護送下回到教堂。
在這段是時間,信使也將城主和貴族的回複帶給了外邦人。信中寫道,出於神的仁慈及城市本身的自由精神,他們允許外邦人提出留在瑪希城的條件,談判地點他們會在山丘城堡等待外邦人,在城堡外的土地上,將有至少二十名的貴族及商人代表到場,而照這個人數比例比例,作為另一方的外邦人最多隻能到場五人,隻有這樣,他們才能勉強同意給予一次機會。
貴族們盡力用措辭維護自己的臉麵。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這幾乎是目前他們能選擇的最好的方式,隻要雙方都想要解決眼前的問題,他們就能夠在一定範圍,最重要的是,在足夠長的時間內慢慢討價還價。
令人不安的是,外邦人完全不討價還價,他們不僅完全接受了這些要求,並且將這個消息更加迅速地傳播了出去。
他們承諾會派出至少兩位自己的首領,以及一位兄弟盟,一位姐妹會的重要人物。毫無疑問,那名傳言中的黑發首領也在其鄭
城堡那邊已經找不到更多能服自己反悔的理由了。
可憐見,近日來,這令人發瘋的陰雨總算有了停息的跡象,那厚重的幕偶爾還會裂開一兩道雲隙,漏下讓人期待的幾絲光,對幾乎所有人來,這都是意味著希望的好兆頭。而約定之日更是前所未有的好氣,淅淅瀝瀝的雨水到清晨時幾乎是完全停了,隻有拂麵的清風還帶著絲絲涼意,人們終於能從自己陰濕的住所中暫時解脫出來,搬來石塊填補淤泥深厚的街道,想方設法去尋找還沒濕朽的材料以修葺搖搖欲墜的房屋。於是旅舍大街重新又變得熱鬧起來,而這也幾乎是城市裏唯一還能熱鬧的地方了。即將開始的談判對外邦人要做的事似乎毫無影響,他們仍十分慷慨地以街道為基礎,向市民們借出梯子和工具,還有樹皮薄板等等優良用料,而除了材料,他們還每條街道都派去一名工匠,而市民們除了供應他們的食物,不需要付出其他報酬。
就像他們自己相信無論結果如何,他們仍然能在瑪希城繼續安穩地待下去那樣。
排隊等候時,幾乎已經要習慣外邦人種種安排的市民和苦工們悄聲議論此事,無論在外邦人跟貴族商會的矛盾中他們願意站在哪一方,對所有長著耳朵和眼睛的人來,毫無疑問,外邦人很早就開始代行城市統治者的許多職責了,甚至他們所做的還遠遠超出城市的主人應當做到的。如果沒有外邦人,城市是否還能有這般的繁榮?沒有外邦人,在還未過去的這場災難中,瑪希城又會如何?
貴族和商會真的會把外邦人趕走嗎?而外邦人又真的會離開嗎?
此事切關生存,所以,當一行看起來應該是去參加談判的外邦人離開旅舍時,一些人情不自禁地注目著他們,一些沉默的人則跟在他們身後,然後更多的人注意到了他們,更多的人跟了上去。
出於種種顧慮,也是在似乎同樣預兆了某種變化的外邦饒催促下,會麵時刻定在上午。為了此次會麵,城堡和教堂幾乎是從下定文書起忙碌至今,得知外邦人如約來到山丘下,並真真切切隻有五人時,在石牆後整裝以待的眾人才露出些微喜色。
不論外邦人在他們之中的聲名如何,這些異類確實從未打破過他們的信用。
城主卻依舊憂心忡忡,他雙手交握,粗糙的聖石印在他的手心。主教在他身邊摩挲著胸前的白色項鏈,低聲祝禱:“佑虔信,蕩邪靈,聖耀在我……”
城堡內外和衛牆前後的人注視著山坡道的盡頭,低語聲傳播:“來了。”“他們來了。”“他們真的來了。”“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