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蔚不明白前因後果，不敢輕易為縭寧求情，於是一言不發地離開，打算等了解了事情原委再行幫助縭寧。
縭寧微笑著目送石蔚離去，等石蔚出了綺醉樓，她的目光還注視著石蔚離去的方向。胤禟臉色冰寒，又上前一步，按捺不住抬起手——胤誐吃了一驚，連忙抓住他手臂，叫道：“九哥不可！”
蘇曼過來幾步，又立住。
胤禟望望弟弟，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控了，放下手，但他忍不住又緊盯著馬佳.縭寧。
縭寧冷冷望著他，嘴角的微笑消失了。
胤祥吃驚過度，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不像胤禟胤誐兩人多少知道些縭寧出走的事，在胤祥看來，縭寧是死而複生，怎能讓他不吃驚？
半晌，胤禟恢複了鎮靜，掃了眼吳越班的人，冷笑道：“原來，你喜歡過這種日子啊。作一班賤民戲班子的頭兒，被人評頭論足——如果不是怕被認出身份，恐怕你自己都想每日在人前擺弄風姿吧？”
雖說表麵上的確像是如此，但胤禟的話還是過份了。胤誐忍不住勸道：“九哥……”
縭寧並沒有羞愧、屈辱等表情。她冷冷道：“我喜歡過什麼日子，似乎不關九阿哥的事。”
“你——”胤禟不覺又是怒氣上湧。
縭寧似未察覺，淡淡又道：“隻是，我不明白的是，高高在上的九阿哥，何苦來為難這班賤民戲班子？從陝西到北京，這一路上所使的心機，就算有十個戲班子，也都買下了。”
胤祥聽了暗中吃驚。瞧這情況，胤禟並不知這吳越班幕後的老板竟是昔日的十四側福晉，他肯定是另有原因。那麼，這原因是什麼呢？
胤禟緊緊盯視著縭寧，半晌，忽冷冷笑了：“我不過是覺得奇怪，小小一個戲班子，居然能與數處地方大員周旋，而我偶而興之要買下，竟然敢死死抗拒！我當然要看個明白了！究竟是誰，又這麼大本事？真是沒讓我失望啊，這個答案，甚至讓我驚得差點跳起來！”
他的語氣挺奇怪，縭寧沒有接話。她忖思著自己的處境，忖思著及將到來的種種情況，決定直接問。
“九爺要怎麼樣才能放過趙班主一家？”
胤禟眼中寒光一閃，意識到胤祥也在旁邊，說道：“你這是什麼話？趙大安現下在我府裏管事，說什麼放不放的？”
“什麼？”
“這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在九哥府裏做事，難道還比不上一個戲班班主？他的意思是要讓這班子解散。反正九哥莊子多得是，差不了這十幾口人。”胤誐插話。
縭寧回頭看了一眼吳越班中的女子。數年來她雖竭力隱藏自己身份，行事待人間不免稍嫌冷漠高傲，因此並無心腹知交。但幾年相處下來自有感情。她說：“阿娟阿秀，依舞和珩兒，你們是趙班主帶出來的，況且也經曆許多事，應該懂這個世道了。我沒資格阻止你們要走的路。至於你們……”幾個十四五歲的少女齊聲說：“我們願跟著張班主。”餘下的幾人有的在觀望，有的嚇呆了，有的囁嚅著想說什麼。
縭寧有些欣慰，但卻一陣心酸，她說：“如果想跟著趙班主的，我也不會阻攔。還有，你們當初賣身的契約，我都已經燒掉了。所以說，你們都是自由的。”諸少女一陣驚訝，但在這沉重氣氛下，無人敢竊竊私語。
胤禟目光奇特，盯著縭寧道：“難道你還想繼續做這個勞什子的班主？”
縭寧毫不回避他的視線，冷冷道：“那又怎樣？我——”話猶未完，突然消聲，隻見綺醉樓的廳門處，呆呆站著一人。
胤祥一眼看見，雖是吃驚，卻不意外，叫道：“十四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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