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瞧清上麵的圖案,不由屏住了呼吸。
胤誐嚷道:“咦?這不是跟剛才十四弟那個香袋兒的圖案一樣嗎?”
眾人定睛瞧去,那像是獵豹的兩個絨偶上,除了繡著“十三”外,還繡了一個奇怪的圖案。
胤禛死死盯著這個觸目驚心的圖案。但是,那與他曾看到的有點不同。除了顏色有異,右上角多了一個小孩。那小孩背上長翅膀,手裏持弓箭。
“這是什麼?”胤祉上前細瞧,“看來像是利箭穿心啊!金得祿,你好大膽,竟敢詛咒皇子!”
“不不不!小人怎麼可能——怎麼敢詛咒!這是有故事的,張爺當初拿了這個圖案樣子來,小人也脫口說了與三爺差不多的話,可是石爺罵小人是土包子,連愛神之箭也不懂!”
“什麼愛神之箭?”
“喏喏,”金得祿指著右上角的小孩,“這就是愛神丘比特,他手中的箭射中誰,誰就會陷入愛河。據說丘比特有兩種箭,一種金箭,一種鉛箭。被金箭射中的兩人會一生相愛,白頭到老;而若被鉛箭射中,則會成為一對怨偶。三爺您瞧瞧,這箭是用金色絲線繡的,這是祝福呢,絕不是詛咒!”
“哈嗬,那不成月老了?哪來的這種古怪的故事?”
“對對對!三爺說到了點子上。小人當時聽得糊裏糊塗,那位石爺就說,‘你幹脆就把這長翅膀的小孩想象成月老就行了,那箭就是月老的紅線。’這對禮物張爺為它取了個名字,叫同心枕。”
“同心枕?怎麼?這是枕頭?”
“是是,可以當作枕頭。三爺您想,這軟軟的,睡著肯定受用!石爺還開玩笑地說,‘晚上用了這枕頭,做夢也隻能做到被射中的彼此了,這可是防止同床異夢的不二法門哪。’張爺說,‘算起來,這些人裏頭,隻有十三才配得上這圖案,就在他那份繡上這圖吧。’石爺不服,問為什麼。張爺說,‘你不知道麼?十三最疼他妻子啦!很專情的。’石爺似乎不高興了,嘀咕了句什麼,小人沒聽明白,然後張爺的臉色也好像暗了一暗。不過,轉瞬他倆又有說有笑了。”
“好你個老小子,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難不成這兩人說話你都在偷聽?”
“哪裏哪裏……”金得祿尷尬地解釋,“小人因為總是看見兩位爺高高興興的,很少陰沉著臉,那次是唯一的一次,所以才記得清楚。”
“好了好了,難得你誠心送來,我們就都收下了。隻是,照上麵繡的字來看,眾兄弟都有了,怎麼獨獨少了壽星爺的?”
“不對,三哥,你看,十四哥的也沒有。”胤禮說。
眾人都看向胤禛胤禎兄弟倆。
胤禎一直坐在桌邊未動。他的手緊攥著酒杯,指節發白,眼睛盯著桌麵,並不看眾人一眼。
胤禛呢?幽暗裏看不清他神色,隻見他緩緩站起,動了動唇,說:“有心了……這禮我收了。高福,你帶這位掌櫃下去領賞。”
“等、等等……四爺,四爺,小人不敢要賞賜。小人想求王爺一個恩典!”
“什麼。”胤禛依舊隻是動了動唇,似乎不曾開合。
“小人想見見石爺,跟他打個商量。”
胤禛驀然回頭,死盯著他。金得祿打了個寒啉,雙膝一軟,不由自主跪下。
“商量什麼?”胤禩代問。
金得祿擦擦汗,說:“張爺石爺付過訂金,除去這二百兩,餘款三百五十兩,還不算工錢。主要是尋這白狐與熊皮重了——”
“高福!”
高福連忙去拉金得祿,斥道:“真在這裏討錢了?別犯糊塗了,快走吧,不會短了你的。”
“不不,四爺,小人不是想要銀子。小人沒那麼小氣!拿這些孝敬各位爺還孝敬得起。小人隻想見見石爺,跟他商量商量,能不能讓小人出售他與張爺設計出來的玩絨。好多人看見這些都愛不釋手哪!可是張爺好說話,石爺卻不同意,說這是什麼專利,沒有他的允許不許私自製造出來出售,否則要到衙門裏告小人侵權呢。小人想跟石爺商量,隻要石爺同意,小人的鋪子與石爺五五分帳……”
金得祿還在不死心地喋喋不休,殿內鴉雀無聲。高福使勁將他拖了出去,到殿外離了好遠才罵道:“閉嘴吧你,這是什麼地方就來瞎嚷嚷!”壓低了聲音,“告訴你,你口中的那位石爺已去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