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挺好的。”她突然開口說。
其實這是假話。大學畢業後,她吃了不少苦頭。隻是現在她不想讓他知道自己曾經的狼狽模樣。
“恩。”華秦沉吟,“這幾年你是不是一直都在這裏發展?”高中畢業後他不知道她去了哪裏,大學四年裏也一直沒有她的消息。
“我前幾年回來的。”長安不以為然地說道,“高中誌願填的是一所不知名的大學,混混沌沌地過了四年。大學畢業後找工作,那段日子真是不堪回想。為了生活,一天兼職三份工作,有時候累到自己隻要有個物體依靠就可以睡得著的地步。”
“為什麼不來找我?”華秦心疼地問。
長安轉過頭來看他,許久許久不曾說話。那眼神空洞不見底,沒有焦點一般地看著。忽而笑了,笑得粲然。華秦從心底湧出一股寒意,感覺周身是一片汪洋地海,正值冬季,海麵的冰淩時不時向他撞來。
“找你?”長安眯著眼睛打量他,嘴角揚起一抹諷刺的笑,“找你有什麼用?求你嗎?求你再給我一點愛?或者,求你對我負責?”她努力抑製心中的憤怒,迫使自己不做出有傷大雅的事情。但語氣中還是經不住一股厭惡與嘲諷。
華秦的連“唰”地一下白了。他麵部略微抽搐,想必已是寒心到了極點。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不可思議的看著麵前的女子。尷尬、壓抑、心疼、自責、無奈......種種情緒湧上心頭,糾結在一起,竟是滿心的悲哀。
“這些年你是不是一直都恨著我?恨我離開你,恨我對你,對孩子的不負責?”華秦倚靠在窗邊,痛苦的抱著頭說道。
長安從煙盒裏拿出煙來,嫻熟地點燃,深吸一口,吞雲吐霧。
華秦看著她不說話,深知她是恨他的。他無話可說,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怪不得任何人。
長安轉身走到一張桌子旁坐下,喊服務小生送上夜宵。侍者倒是很知趣,得了菜單就奔去廚廳。華秦順著桌子在長安對麵坐下。
“我點了一份栗子麵窩頭。”長安熄滅了煙蒂,“記得你好像喜歡吃。”
華秦聽了,心口一酸。栗子麵窩頭,香甜柔軟,味道極好。記得讀書的時候,她經常給他做。他一口一個,直到撐的肚子像個皮球,才不繼續吃下去。這種窩頭,用材火候十分講究,傳聞是慈禧太後的最愛。他不知道她是從哪裏學來的手藝,每次問她,她隻說“你愛吃就好,要吃我便給你做,隻給你一個人做。”他聽了,歡喜了許久。後來分手,他吃了許多麵食,許多口味的窩頭,卻再也尋不到像那般細膩可口的窩頭了。其實舒瑜也曾給他做過,但是味道卻差強人意,讓他不想再嚐第二次。現在,長安就坐在他的前方,為他點了一份栗子麵窩頭。曾經深愛的兩個人就坐在一起,明明很近,卻讓他感覺很遠。
“這家店是你開的,是嗎?”華秦問。在商界他多多少少也有些聽說過。
“難不成還是你幫我開的?”她麵帶鄙夷的說,看都不看他一眼。“你和舒瑜在一起來吧?”
果然,該來的還是要來的,有誰能夠一輩子做鴕鳥呢?思忖再三,還是猶豫的點了點頭。
“什麼時候的事?”她將剛剛端上來的糕點茶水往華秦麵前推。“是不是高考結束的那天晚上?你們班舉行散場酒的時候?”
“你...你怎麼知道?”華秦既驚訝又尷尬。她怎麼可能知道這件事?他以為,隻要他不說,她便永不可能知道這件事。
“嗬,我怎麼不知道?”長安抿了一口茶,清雅,甘甜,是上好的鐵觀音。“你知不知道,流言其實比光速還要快?你以為你瞞得住嗎?”
“我......”華秦尷尬的不知所措,局促地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隻有不停地喝著眼前的茶水。他拿起一個栗子麵窩頭,輕咬一口,心頭又湧起一股酸意。八年未曾見麵,她早已脫胎換骨,成為上流社會的名媛淑女。擁有一家實力超群的公司與不計其數的茶樓飯館。而自己,隻不過是一家小公司的經理。雖然有車有房,卻不及她瀟灑自在。說到底,自己終究是不如這個女人,不能夠給她想要的幸福罷了。
“你是周氏的總裁吧?”華秦酸溜溜的問,“房地產大亨,三大企業之一。想不到周氏竟然是你的公司,根據我對你的了解,你家的資產是不足以拿來開公司的吧?”說完,用輕視又懷疑的眼光看著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