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飛尋了個台階坐下:“那是您不了解咱這紀念碑,您能站在這兒,還能靠在它身上,這就已經告訴您了,您那, 沒錯兒,惡人是走不到這一步的。”
馮大爺愣了愣,笑道:“那挺好,那挺好。”
這笑真心實意,如同從多年的噩夢中解脫了出來,帶著說不出的輕快。
“現在好了,現在好哇。”
萬飛拍拍李竹的肩膀:“行了,讓老人家自個兒在這兒待會兒吧,這沒人打擾,是個好地方。”
話罷,萬飛扭頭看看聶蔚鋒:“沒事兒了,沒事兒了,回去吧。”
聶蔚鋒:“……”
感覺自己來這兒看了場戲,對著空氣說話的那種。
三人走到警戒線外頭,聶蔚鋒問道:“這世上真的有那種東西?”
萬飛再次隨口應付道:“信則有不信則無嘛,有事兒找十三處,穩妥兒!”
聶蔚鋒:……你這敷衍之氣都要溢出屏幕了。
他轉頭看向李竹,亮出了二維碼:“加個好友?”
……
從廣場上離開,萬飛提醒道:“這種人身上有點血腥氣,他要是叫你幹什麼,得掂量著來,最好是和許馨說一下,她會安排,你可別莽。”
李竹點點頭,沒說什麼。
他的心情有點沉重,他能感覺到,萬飛或許也有一點,畢竟他現在已經跳脫不起來了,話也變少了很多。
萬飛還有別的事,先離開了。
李竹站在原地,扭頭看著遙遙掛在天上隨風飄蕩的紅旗,還有自己身邊絡繹不絕的旅人,好像真切的感受到了時光的碰撞。
黑暗早就已經結束,但時間不足以抹平所有人的痛苦和傷痕,總有人在過去的陰影中掙紮,乞求光明。
曆史不可更改,但未來會被一代又一代人握在手上。
李竹轉身,往地鐵站的方向走去。
今天起得很早,他得回去睡個回籠覺。
對於很多人來說,生活的腳步是不能停下來的。
有些人一旦離開工作開始休息,就會感受到煩躁、無味,急切地需要做些什麼來揮灑自己因為停止勞碌而多餘出來的精力。
李竹則不同。
他現在有了存款,雖然不能算多,但已經足夠他躺平一陣子,所以對於找工作這事兒,他其實是有些隨緣的。
時不時點開招聘軟件看一看,回複上一兩條消息,關掉,下次點開又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十三處的橄欖枝遞的很巧,在他隨緣的道路上來個一個合心意剛剛好的,要不他才不會去努力學習參加考試,過去這二十年攢下來的腦子都用在這上頭了。
這導致他現在都很難從那考試題中掙脫出來。
回家的路上,他看見兩個家具工人抬著一張大長桌從自己麵前經過,第一反應竟然是自己看過的一道考試題。
右圖漫畫《搬不動的桌子》警示我們什麼。
他的本來想法是:警示我們人要帶著腦子出門,不要做大呆瓜大傻杯。
但在答案麵前,他隻能選擇既要發揮主觀能動性,又要尊重客觀規律。
這大概就是文化的美好之處吧,至少沒讓他嘴裏噴出髒話來。
李竹到了公寓樓樓下,沒看見熟悉的管理員,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年輕的姑娘。
“陳哥呢?”李竹多嘴問了一句。
年輕姑娘笑了笑:“他離職了,我是接班的。”
離職了?沃日,那這私底下的生意還做不做了。
“怎麼離職了?他家裏有事兒?”
“不知道啊,我也是臨時調過來的。”
李竹搖搖頭,上樓了。
臨時調過來的,依照先前的管理員陳哥撈油水的程度,他從這崗位上離職隻有兩種可能。
第一,他中了什麼彩票大獎,一躍成為百萬富翁。
第二,他私自收錢出租公司住房被發現了。
但無論是哪一種,都逃脫不了自己需要重新找個住處的命運。
等新的管理員理清名單,很快就會整理好一大批不在公司名單上的人,除非她連這私活也要繼承下來,否則李竹肯定是要離開這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