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聲濤背著畫夾朝主樓走去,看到了迎麵走過來的顧潔如,穿著棗紅色大衣,脖子上的蘋果綠圍巾把口鼻都包了起來。張聲濤腳步頓了一下,還是走了上去,有些不好意思地對顧潔如說:“顧師姐新年好!”
顧潔如也看見張聲濤了,撥了一下圍巾把下巴露出來,眼睛笑得亮晶晶的:“啊,新年好!張聲濤你找普老師來交作業嗎?正好我也要去找普老師有事,咱倆一起吧!”
兩個人很客氣地交談著往普教授的辦公室走去。離張聲濤醉酒已經過去了五天,新的一年也來到了。可隻要想起那天晚上自己的所作所為,張聲濤頭就有些疼。前世當女人的時候,從小她外公就會用筷子沾點酒給她嚐,長大了酒量也挺好,這一世做了男人沒想到才喝了不到半瓶白酒就借酒放賴,真是既沒酒量,又沒酒品,實在是太失禮了。
而顧潔如也對張聲濤那天失口說出的失憶有些疑問,不過她向來沉得住氣。對方如果不願意說,她即使好奇得不得了,也不會主動開口詢問。張聲濤跟她裝不熟,她也配合著和他聊作業,聊複健。
普教授看見他們倆一起走進來,問道:“你們怎麼一起來了,門口碰上的?正好,潔如啊,我出差這段時間,你能幫忙給張聲濤看下畫嗎?他悟性不錯,人也挺用功,你提點他兩下就可以了。”
對老師分配的任務,顧潔如當然隻能聽命,倒是張聲濤有些過意不去:“還是不用麻煩顧師姐了吧。都到期末了,顧師姐自己的事情也挺多的。”
顧潔如對他側目而視,普教授笑嗬嗬的補充說:“你別看你顧師姐才大一,但是她閱讀量大,基本功好,技法嫻熟,表達有靈氣,重要的是人不浮躁,教你是沒什麼問題的!”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張聲濤再拿喬就有些說不過去了,隻好朝顧潔如小鞠一躬,說道:“那以後就要多麻煩顧師姐了!”
在普教授辦公室待了一會,張聲濤和顧潔如又一起出來了。見顧潔如代師傳藝的事情已成定局,張聲濤建議說:“顧師姐,要不以後我還是在畫室裏麵練習好了,您要是有空就過去指點一下。”
“你不是嫌那邊沒有暖氣,太冷了嗎?”顧潔如正往脖子上纏圍巾,聞言側過臉問道。
張聲濤低頭笑笑:“師姐您也聽說了?其實我也沒有那麼嬌氣,就是畫室裏麵有一個女生太過熱情,弄的我挺不自在的,就借口沒暖氣不去了。如果不是這樣,畫室的氛圍還是很好的,師兄師姐們也不嫌我笨,願意幫我。”
顧潔如還不知道還有這一出插曲,開玩笑道:“你是挺招小女生喜歡的。以前我還在畫室的時候,就見許多人圍你身邊,眾星拱月一樣。不過能讓你落荒而逃,那個女生也挺敢愛敢恨的。”
張聲濤不自然地摸了摸耳垂:“可能是我反應過激了。”
顧潔如見張聲濤一副心有餘悸又不願過多談及那個女生的樣子,沒有再問他現在怎麼又敢去畫室,而是很有默契地轉問他學校功課複習得怎麼樣。
“我現在還沒銷假上課。老師現在都是梳理知識要點,教些應試技巧,去了我也不會聽講。腿也還在複健不能參加遊泳訓練,還不如在外麵多學門手藝。”張聲濤邊走邊坦率的說。兩個人走到大樓門口,發現天上又飄起了雪,顧潔如抬頭一望,笑道:“這雪一陣一陣的,都沒個準。天氣預報還說今天是個大晴天呐!”又把視線拉回張聲濤身上,“天氣不好,我就不多留你說話了。作業還是隨普老師的舊例,你畫好了交到學校來好了,我白天一般都在國畫係的教室。”
張聲濤卻嗬嗬笑了起來:“師姐不是唯恐避我不及吧!年前那麼失禮,我還沒有跟師姐道歉,這邊以後還要師姐幫忙,今天不正正經經請師姐吃頓飯,那也太說不過去了!”
顧潔如見張聲濤說起那天的事,抬眼看他,發現他臉不知道是被寒風吹的,還是害羞,臉有些淡淡的紅色,內心不覺一動,饒有興味地問:“你那天喝成那樣,都沒斷篇啊?”
“給您添了那麼大的麻煩,我要還敢斷篇,那也太不像話了。”張聲濤望著他,不好意思一笑。
顧潔如見他說得可憐,也就答應了他的邀約。考慮到下雪,兩人也沒有走太遠,就在學校附近一家小飯館,點了幾個菜還有湯。點完了菜,服務員走了,餐桌上卻出現了令人尷尬的沉默。
顧潔如把圍巾拿在手裏疊起,突然噗嗤笑了出來:“是不是還要點些酒,你才會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