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醉酒(1 / 2)

自民工學校後,顧潔如再遇到張聲濤已經是聖誕節後了。聽說他入冬之後就沒有再去畫室,隻在家畫好了然後直接找普教授交功課,好像是因為畫室裏麵沒有暖氣。想想張聲濤這人其實也挺矛盾的,說他欠缺自製力和責任感,畫室那麼多女孩對他有好感,他也不為所動;說他養尊處優,嬌生慣養,他又在民工學校支教,斷了腿都沒多耽誤課。隻能說人的性格具有多麵性了。

這天顧潔如從實習的雜誌社加班出來,想去簋街吃點宵夜,沒想到剛到地界,就被張聲濤給叫住了。

“顧師姐?”

顧潔如回頭一看,張聲濤背著一個旅行包站在路燈下,臉上的笑容在寒冷的冬夜裏看起來讓人溫暖。可他臉色很蒼白,眼睛裏是遮不住的疲倦,留長的頭發有些鬈曲,不像以前那樣梳得整齊服帖,穿戴更不是以往幹淨整潔的作風,黑色呢子大衣掉了一顆牛角扣,靴子上都是泥印,整個人落魄暗淡得不像話。

顧潔如臉上出現了詫異的神情,“你這是去哪兒旅遊回來嗎?”

“剛下飛機!”張聲濤沒有說他去了哪兒,“肚子餓了,不想回去麻煩老人家,就過來這邊找點吃的,沒想到碰到顧師姐了。”

顧潔如見他有隱情的樣子,心裏有些好奇,不過她沒問,嘴上隻說:“那你好好吃,天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張聲濤看了眼街頭那家粵菜店,“顧師姐,我有個不情之請,能不能請您陪我吃頓飯!等會兒我要是喝高了還要麻煩您聯係我舅舅來接我。”

顧潔如原則上還真不想搭理他,他一未成年人在自己麵前說要喝酒還這麼理直氣壯,可顧潔如心裏抱著聽酒後真言的念頭還是跟著他進了酒店,開了包間,點了一堆的東西。

也許是張聲濤的五十元小費起了作用,很快服務員就把點好的酒水小吃擺上了桌,顧潔如麵前是五瓶椰奶,張聲濤手邊是兩瓶二鍋頭,張聲濤邊給自己倒酒邊說:“顧師姐,您隨意。待會兒可能還要多麻煩您!”

張聲濤隻打算喝醉,沒想喝空腹酒。他先喝了一碗皮蛋瘦肉粥,又吃了屜蝦皇餃,才端著酒杯對嘴一湊,也不見出聲,酒杯就見了底。顧潔如見他這樣,自然不讓自己肚子受委屈,張聲濤吃悶酒,她也專心致誌地對付麵前的美食。

等他喝醉了,有酒後真言就聽一耳朵,沒有就聯係他家長輩來接人。

想到張聲濤的聯係人,顧潔如打量起手中的名片來。這是張口腔醫院的工作名片,如果不是張聲濤自己從錢包裏麵拿出來的時候說是他舅舅的聯係方式,顧潔如還以為張聲濤如此愛護牙齒,以至於隨身攜帶牙醫名片。緊急聯係人既是醫生還是自己長輩,不得不說這法子既方便還不會泄露個人隱私。

張聲濤才灌了自己三杯酒,臉就有點熱,喉嚨有點幹,手有點重,眼前也有點恍惚。顧潔如看他臉上泛著紅暈,更顯唇紅齒白;眼裏蒙上薄霧,流轉著迷離目光;一副醉態可鞠的樣子,簡直像隻顧盼勾魂的妖孽,這裏妖孽特指狐狸。

顧潔如屈指敲了敲桌子:“張聲濤,你醉了吧!”

“這麼點酒哪裏就醉了!”張聲濤雖然醉相百出,可是腦子裏還有一處清明,他努力壓著自己的嗓子,控製著自己的語速,不讓自己混音和大舌頭,“想當年一壺黃酒都隻是尋常,這點才哪到哪啊?”

顧潔如想你才多大啊,就想當年了,“我把你舅舅叫來把!時間真的不早了。”

張聲濤撐著頭,斜睨著顧潔如:“顧師姐,你是不是特別特別討厭我?”

“哪有那麼多特別,也就一般般吧!”顧潔如擺著手不客氣地說。

張聲濤真有些醉了,癟了癟嘴,舉杯幹了一口:“我就知道,像我這樣不負責任,沒擔當的人,真可謂是千人指萬人嫌。我就應該打入地獄,萬劫不複,對不對?顧師姐?”

顧潔如望著張聲濤,有些無奈地說:“這是你和你女友之間的事,我一外人也不知道內情,怎麼好亂評價。不過你女友才失去孩子,你在醫院的表現的確不怎麼樣。”

張聲濤默默地又喝了一杯,不無傷感的說:“她怪我不肯去美國,就把孩子打掉了。她寧肯把孩子打掉,也不肯告訴我她懷孕了!她怪我對她有隱瞞,她不是一樣也瞞著我?我們都有錯,為什麼我都低頭跟她道歉了,她還不依不饒,不肯原諒我?”張聲濤說道後麵有些憤憤,“我失憶是我想的嗎?是我願意的嗎?我沒告訴她是我不對,但我再錯也沒有拿孩子的一條命來賭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