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時情竇初開的杜醇,也偷偷在意起這個認真的文雅青年。認真的男人最迷人。她那時不敢看他,隻能微微側過頭偷偷看,卻常常遇上他的目光,隻好紅著臉對他傻笑。那個冬天的黃昏,橙黃色的夕陽的光華照在年輕的男女身上,他終於鼓起勇氣牽起她柔軟無骨的手,愛情的美味像是即將到來的春的味道,令他心神蕩漾。
望著空洞的窗外,夜色的幽暗讓顧天朗透不過氣來,他像是一頭絕望的獸,冒冒然地放棄了春天的擁抱,帶著無限的留戀悔意,一頭紮入未知的前方。情絲被砍斷的滋味原來是這樣,他的生活正漸漸褪色成黑白。是什麼導致了這一切呢,如果醇醇在A城,在他的身邊,他是不是就不會迷失了呢。可醇醇是那麼樂於安逸的女孩,而他也天真的以為,他是個男人,願意挺身在前,年輕時的奮鬥總會換來老後的團圓。原來生活是不能想當然的。
那麼多年,醇醇對他的感情沒變,隻要顧天朗望著家的方向時,他總篤定地知道,那個畫一樣的女孩默默等他回去,因為他說過,他要先立業再成家。
可是他的感情呢,他總不敢去想,身在A城這個物質城市,他的感情也許早就被他摻進了其他滋味。他是個有野心的男人,對事業擁有成就感,他喜歡成功所帶來的優越感,這些,怕是少時讀書積累下來的慣性習慣。每天的工作帶來的高度壓力加上孤獨,僅靠與醇醇的通話,是不能紓解的。他是愛麵子的男人,隻願在她麵前展示自己的優秀,而情願把脆弱留給自己。
在他被繁重工作,博士論文折磨得幾乎想放棄時,他遇見了於佩。他對她的事略有耳聞,雖是院長女兒,卻是靠實力取得小兒科醫生的資格,掙得別人的掌聲。在他帶病加班後,在停車場昏睡不醒時,是她發現了他,盡心盡力地幫助他。在他最脆弱的時候,這個看似冷淡的女人,一言不發地扶著他前行,他對著她即使不曾心動,卻又是深懷感激的。
事情就是這樣自然而然地發生。在醇醇仍舊懷想二人未來而甜蜜入睡的時候,顧天朗卻留於佩深夜留下,他的心也許仍舊虔誠,身體已經學會背叛。
回不去了,顧天朗想著,於佩為她與未婚夫取消了婚約,已經為他做到如此,他又怎麼對她說“不”呢,眼前浮起醇醇甜美的笑顏,他痛苦得閉上雙眼。
一個星期後,顧天朗請假回到了水旺,鄉親們看著他,多是打量譴責的眼神,他知道他已經背上了負心人的罵名。都是他自找的,他苦笑著。
醇醇遠遠得看著他站在岸邊樹下,若有所思得看著河麵,她從沒見過他如此消沉過。顧天朗回過身看著身後的醇醇,目光在眼鏡的掩飾下看不出情緒。醇醇也看著他,詭異的沉默在午後的空氣中流淌,他們各自呼出的白色熱氣在空氣中糾纏,無言的述說著兩人曾經的綿綿情意。
“醇醇……”他呢喃著她的名字,醇醇嬌美依舊,卻消瘦許多,他終究是深深得傷害了她。
“我都知道了。”
……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顧天朗暗暗垂下了頭。
……
兩人再次沉默。
這是最後一次這樣麵對麵了,醇醇悲哀的想著,隻覺得淚即將不聽話得湧出,馬上轉過身背對他。
“天朗……”醇醇語氣裏已帶有絲哽咽,“不用說抱歉,你隻是選擇了自己想要的,這沒有錯,我並不怪你……我祝你幸福。”說完,醇醇欲離開。
天朗從沒想過醇醇會如此寬容他人,他猛地抓住醇醇的手,想說什麼,卻是開不了口。
“醇醇,你要幸福。”掙紮再三,顧天朗用這句畫結束了他們5年的愛情。
那個冬天的下午,顧天朗望著醇醇漸漸遠去的傷心背影,心裏一直默默得說,你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