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中,納納被傑歐瓦帶往凡爾賽宮西北方的大特裏亞農宮。
被喻為“花神宮殿”的特裏亞農四處種滿鮮花,即使在深秋時節,仍然散發出濃鬱的花香。就在這片晚香玉的香味包圍下,傑歐瓦抱著納納從空中緩緩飄落,玫瑰色宮殿的美妙夜景在他們腳底一覽無遺。
在路易十四時期,這座豪華的王室莊園曾是眾多王公貴族魂牽夢縈的伊甸園,他們在這裏舉辦音樂會、慶典節日,品嚐新酒和外國糕點,同時,也在這裏和美麗的情人尋歡作樂。而到了路易十六的時代,由於瑪麗王後的偏愛,它的地位漸漸被小特裏亞農宮所取代,因此較當時冷清了許多。
宮殿裏有著精致的茶室、寢室、貴人沙龍和諸多娛樂室,每個房間都極盡奢華之能事。傑歐瓦在空中飄浮著,將這些房間一一打量過來,卻遲遲不作決定,讓貼在他胸前的納納十分為難。
雖說因為克雷蒙德的關係,她早已不是第一次在空中飛行,不過跟傑歐瓦以這種姿勢抱在一起,還是在半空中……無論怎麼想都覺得很尷尬吧。
實在忍耐不住了,她隻好硬著頭皮說:“傑歐瓦,這裏很冷耶,快點隨便挑一個房間進去吧。”
傑歐瓦低頭瞥了她一眼,身體開始移動,可是出乎納納的意料,他非但不往下降落,反而越飛越高。
“哇,你到底想飛到哪裏去啊?我是普通的人類,飛得太高可是會缺氧而死的啊!”
“對於你缺氧時的痛苦表情,我很有興趣。”
“你……!”納納瞬間僵住,被嚇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幸好傑歐瓦並沒有真的飛出大氣層,而是停在了一幢奇特的房屋前。這座木屋被建造在巨大水杉的樹枝上,外表圓滑,通體漆黑,白天掩映在茂密的枝葉中很難被人發現,夜晚更是猶如躲藏在黑暗中的蝙蝠一般,完全不為人知。
傑歐瓦一腳踢開空中木屋的門,將納納丟進屋,自己隨後也彎腰進來,點燃房間裏的蠟燭。
納納好像受驚的小動物般,抱著一隻衣帽架的腳瑟瑟發抖:“這裏到底是哪裏啊?為什麼要帶我來這種恐怖的鬼屋,萬一掉下去怎麼辦啊?”
“你確實害怕高的地方。”
“當然怕了,我又不會飛!”
傑歐瓦盯著她發抖的模樣看了許久,走到木屋的一端,輕輕推了推牆壁。木屋立刻向他這邊傾倒,把納納嚇得哇哇大叫,整張臉都變綠了。他想了想,又來到納納身邊,推了推牆壁,木屋又倒向他們這一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納納幾乎被他嚇得神經錯亂了。
“住手啊!不要再嚇我了,再這樣下去,我真的會死掉啊!”
傑歐瓦這才停止踱步,用腳勾起一張兩頭翹起的長椅,舒服地躺了上去。
木屋停止晃動,安靜地伏在樹梢,納納也略微平靜下來,漸漸適應了四周的光線。屋子裏的擺設和凡爾賽宮的書房有些相似,書櫃、座鍾、寫字桌和長椅全是宮廷洛可可風格,顯然這木屋的主人也是貴族,而且應該還是個會飛行的吸血鬼。
但納納可沒有心情去理會這些,她現在要做的,是集中全部精神來應付傑歐瓦。在幾次交談後,她本以為自己已經了解傑歐瓦的性格了,但經過剛才那番折磨後,她又開始懷疑起來。
“傑歐瓦。”她做了個深呼吸,勉強自己以冷靜的口吻說話,“你到底想幹什麼?我都已經遵照你的指示,把克雷和薩爾特帶來凡爾賽,現在我們也成功地製造獨處的機會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欺負我就這麼有趣嗎?”
傑歐瓦側臥在扶手上,撐著下巴,靜靜看著她。
“在這個世界上,令我感興趣的人並不多。”他以自己獨特的說話方式,慢吞吞地說,“有些已經死去,有些還在沉睡,剩下的隻有克雷蒙德,薩爾特,還有你。”
納納不太明白地問:“所以呢?”
“當我對某個人產生興趣時,我會開始用各種手段欺負她,看見她痛苦的表情會讓我變得興奮起來。”
“……”納納抱著桌腳,足足有十秒合不攏嘴。
這個變態碧骸,果然是個S!百分之百的S!救命……
“不過,如果欺負你欺負得太過分的話,薩爾特恐怕會很難過,這樣一來,我也會不舒服,所以我會提醒自己適可而止。”
這樣還差不多嘛!納納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再次在心裏感激薩爾特。
“對了,我很早以前就想問了。”她左右張望,找了張椅子在坐下來,“你和薩爾特到底是怎樣一種關係?”
“什麼關係?”
“比如說,這個身體最早屬於誰?到底是人類還是碧骸?”
傑歐瓦麵無表情回答:“今天來這裏坦白秘密的人是你,不是我。”
“有什麼關係嘛,大家互相交換情報,這樣才公平呀。”
傑歐瓦停頓了一會兒,直言不諱說:“這是薩爾特的身體,我隻是賦予了他碧骸的能力。”
“那你和薩爾特人格交替的契機是什麼?”納納好奇地問,“當薩爾特失去意識時,你才能出現嗎?”
“隻要我願意,隨時都可以支配這個身體。”
“啊,薩爾特真可憐。”納納感歎說,“那麼當這個身體是薩爾特在支配時,你在哪裏?你有意識嗎?能夠感覺得到薩爾特的一舉一動嗎?”
“可以。”
“咦?真的?”納納歪著頭,回想跟薩爾特在一起的情景,突然變得尷尬起來,“也就是說,我對薩爾特做的親密舉動,你都能感覺得到?”
“可以,而且就像親身經曆一樣真實。”傑歐瓦舉起一隻手,攤開手指,緩緩說,“甚至當你喝醉酒舔薩爾特手指時,他的身體起了反應,我也能清楚地感覺到。”
“……誒?”納納呆愣地看著他,“你在說什麼?”
“或許你沒有醉酒後的記憶,但是你確實做過那樣的事。”
納納靜默了幾秒,仔細把他的話想了一遍,突然漲紅臉,激動地對他喊:“不要胡說!就算我真的對薩爾特做過失禮的事,他也不會當真的,我們是好朋友,才不會出現你說的那種情況呢!”
傑歐瓦卻十分平靜,淡然道:“是嗎?你堅持這麼認為?”
“沒錯!”
“要不要現在把他喚醒,由你親自來向他求證?”
“……”納納啞口無言,憋了半天才尷尬道,“不要。”
“那麼你是相信我說的話了?”
“不,我不信!我隻是不希望讓薩爾特知道,我利用他來這裏跟你獨處的事,我不想破壞這份好不容易才被允許的友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