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也有些道理!”康熙微微點了點頭。
“皇上,臣也以為當務之急不是施行票鹽法,而是如何壓抑江浙米價!”馬齊出麵說道。
“臣附議!”張廷玉和高士奇幾乎同時開口說道。佟國維左看右看,也隻好跟在後麵表示了一下。
……
“那你們說如何才能把江浙米價壓低?”康熙又問道。
“皇上,臣以為,奉天稻米可用!”
“嗯?”康熙轉頭一看,忍不住訝道:“阿靈阿你說什麼?”
“皇上,奴才以為,奉天產稻米,可將其地米糧由海路運往直隸,如此一來,江浙漕米便不必北運,直接於當地發賣,可用以平抑糧價!”阿靈阿說道。
“……”康熙看著阿靈阿,一瞬不瞬,“你剛才不是說要恢複漕運嗎?”
“皇上,漕運固然重要,可是,終究還是國事要緊!”阿靈阿低下頭,不讓康熙看到自己的紅臉。
“說的好!不愧是朕看重的臣子!你起來吧!”康熙哪裏知道阿靈阿這回是玩了個兩麵三刀?看到對方如此表現,忍不住讚了兩聲。
“奴才謝皇上誇獎!”聽到康熙的讚美,阿靈阿心頭大喜,雖然佟國維和陳錫嘉兩邊刺過來的目光讓人有些難受,可是,今天給了康熙一個好印象,日後肯定會有好處的。
“皇上,‘奉天稻米不入關’,這可是您當初下的聖旨啊!何況,奉天地廣人稀,如何能湊得出來直隸所需的數百萬石糧食?”阿山看到阿靈阿受獎,忍不住又說道。
“奉天本就有百姓數十萬,如今,又屢屢有人遷移而至,再加上奉天府尹費迪南廣開土地,鼓勵耕種,如今僅奉天一府之地,就有良田兩百餘萬畝!每年可產米糧三四百萬石。何況數年來奉天米糧一直沒有入關,都囤於關外糧倉,總數也已有四百多萬石!直隸所需米糧,奉天完全供得起!”張廷玉出班幹巴巴地說了幾句,接著又退了回去。
“……”
“皇上,奉天米入京固然可使江南米價下跌,解朝廷之憂,可是,那些鬧事的運丁們怎麼辦?”高士奇不等眾大臣反應過來,又緊接著問道。就這麼著吧,可不能讓這些家夥再把圈子繞回原位,那得爭到什麼時候?他暗暗心道。
“命江寧將軍蘇努出兵,把鬧事者全部哄回去。另外,令江蘇按察使徐祖蔭立即動手追查幕後唆使之人!”康熙冷冰冰地說道。
“皇上,這次可以將這些運丁趕回去,可是,以後呢?……近十萬運丁,再附其一家老小,可是近百萬口人啊!”佟國維又說道。他心裏存了一點點最後的希望,那就是,康熙能看在這將近百萬口人不好處理的份兒上,不要執意廢除漕運。
“這個朕自有主張!從今往後,漕運改為海運,運丁依然可附之左右!另外,所有鬧事運丁,及其一家老小,全部遷往台灣!令其在台北開荒!”康熙又下令道。
“皇上,這……數千運丁,難道全部發配?”刑部尚書王漁洋聽到這話,急忙走出來朝康熙問道。邊問,他還一邊擦了擦頭上的汗。
“朕不是發配他們,是遷移!”康熙呼出了一口氣,又對王漁洋說道:“如果有人問起,你就這麼對那些人說:台灣土地肥沃,一年三熟。隻要他們那些人肯幹,必然不會缺了‘富庶’二字!”
“……臣遵旨!”看到康熙的態度,王漁洋無奈,唯有拱手應道。還說不是發配,從江蘇調到台北那荒蕪之地,不是發配又是什麼?……富庶?哼,以那些運丁把朝廷所賜的屯田都賣了或者租出去的勁頭兒,到了台北能不餓死就要多謝祖宗保估了。
“皇上,漕運既然改為海運,那奉天稻米以後還入關嗎?那江南米又銷往哪裏?皇上,穀賤傷農啊!”馬齊想了想又說道。奉天的糧食一旦打入關內,以剛才張廷玉所說的,他們有如此巨大的糧食生產力,必然會對關內的糧價造成巨大的衝擊,所以,他不能不問一下。
“以後,朝廷每年向奉天采購米糧一百萬石,其餘仍在江南各省購買。……好了,今天就到這兒,佟國維你馬上派人去給宋葷傳旨,讓他將所購米糧盡皆以平價賣於平民。如有不足,可再寫奏折給朕說。……都散了吧!”
說完,康熙頭也不回的離開了乾清宮!
大殿之上隻留下了一幹文武百官在那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
……
“就這麼完事兒了?”有人懷疑地問了一句。
“是啊!就這麼完事兒了!……”有人不相信的回答道。
……
“重放而輕收!先讓百官議論運丁之事,再議江浙糧價,待其鋒芒過後,卻又不等議論漕運是否應當廢除就抓住機會突然收束。皇上啊皇上,您果然是好手段。……恐怕誰也想不到漕運居然就這麼輕易地給廢了吧?”高士奇看著殿上的龍椅,微微一笑,也不再理那些官員,轉身走出了乾清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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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中,你給我出來,滾出來!”
海參葳!
於中的別墅外,一個身穿普通士兵服色的青年壯漢對著別墅裏麵大聲喊道。
“鄂大人,你說話最好放尊重些。要不然,讓於軍門聽見了,可就不會你咱們似的對你這麼客氣了!”被莫睛帶到海參葳的沈慶餘正領著幾個士兵守在別墅門外,看到那青年如此放肆,森聲說道。
“對我不客氣?就是於中他站在老子麵前,也不敢這樣放屁!你他媽是哪裏鑽出來的雜種?敢對爺這麼說話?……”鄂倫岱瞪著沈慶餘,絲毫不領情,還伸手摸了摸腰間,估計要不是佩刀不在,他早就衝上去跟沈慶餘開打了。
“你說什麼?”聽到鄂倫岱說的話,沈慶餘雙目一張,手就攥住了刀把。
“怎麼著?還想動手?……那就來啊!老子要是撂不死你,就算白長了這一百多斤!”鄂倫岱瞪了沈慶餘一眼,不屑地從鼻孔裏噴了一口氣。
……
“什麼人在外麵吵吵?”
鄂倫岱囂張狂妄,沈慶餘積年悍匪,兩人針尖對麥芒,正在劍拔弩張,別墅的門突然打開了,莫睛從裏麵緩步走了出來。
“夫人,這家夥在罵於軍門!”沈慶餘是跟著莫睛來的,隻是還沒有被正式編入海參葳的水師,所以,依然還隻是聽莫睛的命令。
“我剛才聽見了!”莫睛用眼睛掃了鄂倫岱一眼,微微一笑,問道:“你就是佟國綱的兒子?”
“哼!不錯!老子就是鄂倫岱!”鄂倫岱死盯著莫睛打量了一下,然後就把頭往是一仰,不再看人。
“這就沒錯了!佟國綱做過大將軍,佟國維先管著步軍統領衙門,現在又是領侍衛內大臣,都是武將出身,你是他們的子侄,也算得上是軍人世家出身了!”莫睛點了點頭。
“少廢話!老子不跟你一個娘兒們說話,我要見於中!讓他出來!”鄂倫岱一揮手,不耐煩地說道。
“哼!軍中最重上下,連軍人最起碼的禮儀都不懂,看來於中說的沒錯,確實應該好好替你的父叔教訓教訓你!”莫睛嘴角地往上一翹,突然冷冷地說道。
“教訓我?就憑你這個娘兒們?哈哈哈……於中他怎麼不出來?讓他出來教訓我啊!哈哈哈……”鄂倫岱狂笑道。
“你還真是天真!於中以前對你客氣,你就當他好脾氣了?你還真的是非常幸運!……不過,雖然現在於中去了尼布楚,可你在我的門前撒野,我總不能就讓你這麼白白走了,是不是?”莫睛冷冷的一笑,轉身叫道:“沈慶餘!”
“標下在!”
“拿下了!”
“喳!”聽到莫睛下了令,沈慶餘眼中寒光一閃,轉身就盯上了鄂倫岱。自從被馬德招安,他就一直在撫標營裏。雖說馬德等人對他都不錯,可是,他也不得不講講規矩,也就很少再與人動手了。所以,總是覺得少了以前混江湖時刀頭舔血的感覺。如今鄂倫岱撞到他的手裏,他又怎麼會客氣。
“娘的,誰敢動手?”沈慶餘那邊人多,又有兵器,鄂倫岱自從到了海參葳之後就被於中強令換上了一身普通的士兵服,說是訓練怕弄髒,平常連兵器都不許帶,現在看到對方好像要來真的,終於有些緊張了起來。
“抓起來,吊樹上先抽二十鞭!抽不死再說……”莫睛淡淡的又吩咐了一聲,轉身走進了屋裏。